萧横雪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咳嗽，半晌，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开口，“谷主为何要下水搜救我？”
林宴咳的难受，好不容易止住了，抬眼看向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哑着嗓子开口道，“你低头些……”
萧横雪垂眼看着他，见他眼眶因着江水刺激和咳嗽还有些泛红，眼珠浸润湿气，心中一颤，竟下意识真的低头向他靠去。
然下一秒，他就感觉颈上陡然一麻，随着泛着冷光的银针深入穴道，整个人昏沉着砸了下去。
第47章 炼制药人的谷主16
萧横雪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
他脑子里是一片昏沉, 恍恍惚惚的看着房间上方崎岖的石顶，半晌才慢慢恢复清明，打量起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不见天日的陈旧和潮气之下, 浓郁苦涩的药味传来。
房内三面均是青黑的石壁，上面布满了凌乱的剑痕, 剩余的一面则是肉眼可见坚实粗重的铁栏杆，上面还缠绕着粗黑的锁链。
他自己正赤着上半身躺在房中央的紫檀雕螭龙灵芝纹五屏罗汉床上。
烛台就在床头不远处，沉重的精铁锁链扣在他的四肢腕间, 浑身上下的穴道已被封了大半, 只余脖颈和头可以活动。
久违的熟悉场景让萧横雪心头一一沉, 收回扫过四周的目光, 他黑沉的眸子看向正在自己身上施针的林宴，本就低沉的声音因许久未开口而显得有些涩哑, “这里是神医谷？”
“是。”林宴手中动作不停, 也未曾抬头。
暖色的烛光在他脸上映出漂亮的阴影，从萧横雪的角度，只能微微看到他的半张侧脸，柔和流畅的线条之上, 唇色淡而薄, 清润的眉眼中如同有轻雾覆盖, 又仿佛有无限温情聚集其中，一旦带上笑意，便会给人清隽端雅的君子之感。
但萧横雪知道，林宴从来都不是如皮相一般霁月清风的君子。
昏迷前的记忆浮上心头, 感受着体内经脉中随着金针落下而不断攀升的疼痛, 他眸色森冷暗沉，“谷主这是在做什么？”
“我以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林宴终于下完了最后一针，抬起头来，温和说道，“进行治疗的后续阶段啊。”
幽深的眼瞳定定的看着他，“只是治疗吗？”
林宴并未立刻回答，而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是江斩还是萧横雪？”
“江斩和萧横雪本就是一个人，”面色淡了几分，他垂下眼帘，“一点记忆的区别而已。”
“看来如今这区别也没有了？”林宴意会，他应该就是白天与夜里的记忆相互融合了。
“那以你的聪慧，是不是治疗的答案你应该也清楚了。”
萧横雪眼底的眸色彻底沉下去了。
看着他紧绷着、肌肉线条流畅紧实的身躯，林宴抿了抿唇，不再开口，而是抬手以内力催动金针运转，加速转化药力。
石室内一片安静，唯有呼吸声响起，一道轻浅，一道带着隐忍的不稳……
丹田中的内力随着炼制的进行而加速消耗，终于在额上渗出汗珠时，林宴收回了手，从萧横雪身上将金针一一取回。
“那天在清澜江畔，你也受伤了吧？”
他即将离开时，一直沉默萧横雪突然又开口问道，语气冷漠而笃定，“内力耗空，中了三刀。”
林宴准备取下栏杆锁链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即便身处现在的环境，他依旧是冷静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盯着林宴的眼底却是一片晦暗。
“为什么跳下去找我，而不是先回去治伤再派人来？反正，我虽经脉受限，但功夫还在，若是命大活着，想必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儿，我若是死了，没炼成的药人对你也没有用处。”
“药人”这个词就这么被他突兀的亲口说出，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几分，迎着他给黑沉冷郁的眼眸，林宴笑了笑，“找你不好吗？”
“若是不找，怎么会知道贤侄你差点就跑了呢？”
他望着萧横雪，缓缓开口道，“你清楚的知道我受了多少伤，我遍寻江底都找不到你，最后你突然出现时却是那么冷静；清澜江的水那么冷，你的身体却丝毫不像久浸江水的冰凉反而带着热意，只怕，你一开始的落水就只是一个幌子吧？”
“或者说，也许那夜小楼出事，赤月教围攻都不是巧合，你早就知道了我的算计，所以想要在回到神医谷的地界之前制造一场大乱局抽身离开。”
萧横雪阖了阖眼，并未回应他的猜测，但沉默之下，答案已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