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讨论完所有的太医都结束退下后，林宴收敛了心神，抬眼看向贺玖霄：“我就说没什么吧……”
贺玖霄面上却未见太多松快的神色，微垂着的那双狭长的凤目，隐隐带着几分淡漠的沉意。
或许是直觉，也许是疑心作祟，他总隐隐有些不安在……
但也确实并没有发现什么……
抬眼看了林宴片刻，他只得说：“如果有什么其他的不适，要立刻说出来。”
暗暗松了口气，林宴笑了笑：“人皆惜命，我自然是知道的。”
“人皆惜命”，贺玖霄是信的，因而面上的沉色也就散了些，抬手为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既然知道，怎么听宫人说，我早上上朝后，你醒了就又没有用早膳？”
林宴说：“没什么胃口。”
贺玖霄不甚满意：“本就不舒服，不吃饭，岂不是更坏了。”
说罢，就令人摆了饭菜。
鉴于太医的诊断，御厨送来的菜色虽然用了不少巧思，但是也积极往滋补和清淡调养为主，因而，即便再怎么手艺卓越，吃的日子久了，也有些寡淡了。
林宴兴致不高的看着宫人摆菜，贺玖霄看了片刻，便亲自动手给他盛了碗汤：“没胃口也先喝些汤。”
搅动汤匙，看着碗中露出的笋片，林宴怔了下：“这时候还有新鲜的笋子吗？”
贺玖霄：“原来竹苑里种的冬笋，我记得它有关于食欲不振，胃口不开的功效。”
林宴顿了顿，看向碗里。
看他举动，贺玖霄轻笑了下，慢悠悠道：“光看是开不了胃口的，得尝。”
“或者，我喂你？”
捏着的汤匙不自觉在碗中碰出一声细响，林宴连忙捏紧了些，舀着汤喝了起来。
喝完了汤，一旁夹好的菜也递了过来……
即便胃口不佳，但一顿饭下来，在贺玖霄的见缝插针与言辞之下，林宴还是用了不少，甫一结束，便察觉到了宫女最后奉上蜜饯果食与往日有些不一样来。
只见满碟的寻常果食中，还洒了些如雕镂的花鸟，又透着股清幽甜腻的香气。
“婺州进了些佛手……”
察觉到他的目光，贺玖霄开口道：“那东西吃起来虽称不上多惊艳，但味道却清幽的很，还数日不歇。你无论是吃着，还是闻着都可以。”
林宴：“闻着？”
贺玖霄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你不是之前觉得金钱绿萼的香气重了吗？既是病了，不好用熏香，闻久了花香，便换上果香试试……”
林宴微怔了下，不期然想起系统的话，下意识的看向窗边娇艳的红梅：“……换了梅花品种也是因为这个？”
贺玖霄顿了顿，掀起眼皮看向他，过了片刻，才眼含笑意的问：“你觉得呢？”
林宴抿了下唇，没回答。
贺玖霄眼底的眸色暗了些，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到了他的后颈上，微微凑近了到他：
“你猜对了，确实因为这个……”
温热的呼吸落在面前，林宴眼睫颤了颤，下意识的想要后仰，却因被捏住后颈而没能成功，甚至被推着往前压了下。
下一秒，温热的薄唇覆盖在了他的唇上，柔软的舌尖冲入口腔，强势的攫取了他口中的空气。
唇齿相依的气息纠缠中，贺玖霄吻着他低声呢喃：“你的话，我都记着的……”
“所以，早点好起来吧……”
也，忘了陆秉枢……
第196章 棋子53
可惜贺玖霄的想法未能如愿。
年前还好, 待盛大的新年一过，那些明艳的朱红喜色卸去，仿佛连带着将林宴身上的元气也一同带走了一般。
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更虚弱下来, 原本莹润漂亮的脸颊逐渐消瘦，面上胜雪的白中难见鲜活的颜色, 人也越发的萎靡不振起来。
眼看着他身上的变化，贺玖霄周身的气压也开始一天低过一天。
恰这天关于之前的宗室与世家近期动荡将落帷幕，御书房内朝臣议事至夜深, 结束后, 出门见外面晴了几日的天空又簌簌的落起雪来, 他面色凝了下来。
銮架至长乐宫, 屋内的烛火似是已熄，宫内很是安静。
“参……”
“皇后已经歇下了？”抬手打断了守夜宫人的行礼, 贺玖霄问道。
宫人点了点头, 低声回话：“晚膳后，下了雪，皇后看了会儿，后来便说乏了, 就先歇下了。”
拧了下眉, 贺玖霄解下身上的大氅, 靠近炭盆站了会儿，直至将一身的寒气的驱除后，方才挥散了众人，推开门。
长乐宫是陈设无一不是精心打造的, 便是未点烛火, 几处摆设上巧心装点的夜明珠也散发着淡淡的柔光，伴着浅浅的佛手幽香, 透着别样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