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会留在京中驻守,镇北侯府在宫中的暗子也会全部听你命令,七个月,你若没有离宫,便直接等我的排位归乡。”
他声音低沉平静,到话中的涵盖的意思却不亚于惊雷,林宴的手指收紧一瞬:“你……在威胁我?用你自己的性命?”
“是……”
陆秉枢垂眸看着他,面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不过,我现在已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
“受不受威胁,也在于你……”
如果他一开始便放肆一些,心狠一些,不去追逐什么冠冕堂皇,等待着两情相悦,或许他们不需要耽误那么多时间……
如果他能够彻底狠下心,一如贺玖霄这样,将人彻底锁于房中榻上,或许就没有那么分隔和波折……
可惜没有,他偏生性被囚于道德之内,最初是理智压过的情动,后来是爱意胜过欲.望……
他总在克制,于是一步步落于人后。
但他却终究无法拒绝林宴,不是因为林宴口中的计划,而是因为那些冷然的筹谋轻易在对方的目光中溃散。
他可以承受所有的罪责和骂名,却畏惧于林宴会因自己的选择而失望……
陆秉枢承认,在听到那句“陆秉枢不该是这样的人”时,他害怕了……
父兄早亡,背负着陆家的未来时他没有怕;未加冠便被一纸诏书驱往疆场时他也没有怕……偏听见林宴那一句时,他感受到了惊怕。
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确定那些让那些不久前才让人欢欣的在意是不是永恒的。
如果他不是林宴想象中的那样的人,那份在意是否还在?
没有什么是比知道自己已然得到的东西再失去更难以接受的了……
陆秉枢清楚的知道,当为了这份在意,选择去边关,他也就彻底失去了和贺玖霄在棋局上一较高下的优势。
那些执着于心的情.爱相守将全盘寄希望于林宴的承诺和在意之上。
但人的在意又能有多久呢……
他这厢日日不得相见,贺玖霄却在宫中朝夕相对。
林宴今日还在意他,焉知他日会不会偏向贺玖霄……
他能选择的,只有这锋芒毕露的阳谋。
将那还深的在意刻入心神,
静静的看着林宴,陆秉枢黑眸沉沉:“我已脱离陆氏宗族,无家无亲,天地高大,只我一人。”
“当初,在镇北侯府,你说你有任务,要给我要下毒,过了时日便为我解开,我喝了茶,你确实为我解了……”
“今日这牵机引,于我来说,便如那日一样。”
“你要真念着我,就按照你所说的法子,七个月之内出宫,带着解药来给我解毒,我们去边关生活,再不回京城……”
“你若不念我,七个月后,我陆秉枢死在牵机引之下,埋骨边关,也算是个好地方……”
也算,死在你手中……
温热的呼吸随着低低的话音落下,读懂他冷冽黑瞳中的意思,林宴感觉到浑身都微微发僵。
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无措,将目光落在他唇上看了片刻后,陆秉枢抬手摁在他腰上微微用力,将人揽入怀中。
“贺玖霄不会受那毒影响,但是我会。”
“我在威胁你,也在把性命交付于你……”
眼帘低垂在幽沉的黑眸投落一片暗色的阴影,陆秉枢低头将淡色的薄唇落在林宴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极重的痕迹。
“……我等你的承诺兑现。”
第194章 棋子51
今年冬日的雪似乎格外的多, 到了临近年边沿儿时,仍是簌簌的下着,白茫茫的积雪映着宫廷中的红墙绿瓦, 倒也能称得上雅致动人。
不过,最多穿梭在宫中的宫人们却是分不出心神来欣赏这份景色的, 诸人无不匆匆忙忙的筹备着节庆事宜。
唯有着入宫不久的小太监活闲散些,挨着宫墙扫雪之余,小声的跟同伴说:“今年的新年, 好像格外隆重……”
“这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 自然隆重。”
同伴更为高大些, 低着头闷声道:“再说了, 宫里不也需要些喜气吗?”
先是太后身体不佳开始闭宫调养,如今, 就连那鲜少露面于人前的皇后, 也隐隐传了病信儿……
“早在先帝时候,太后便多有体虚调养之事,如今闭宫倒也不意外,但长乐宫那头……”
小太监顿了顿, 低声问道:“我听闻, 那位便感上了风寒的时间, 好像是自从镇北候随军出征后不久……据说,那位主子之前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