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怔了怔,微微颔了下首:“秦大人好。”
秦放鹤勾了下唇:“许久不见,林公子看起来似有消瘦,近来可好?”
林宴顿了下,刚要开口,就听见身侧沉冷的声音:“拜会完了,秦侍郎可以走了。”
陆秉枢眸色沉沉:“我记得,你的位置不在这边儿。”
“确实,”见视线从林宴身上收回,秦放鹤别有意味的笑了笑,温声道:“但谁让侯爷如此难以拜见呢?下官头一次遇到一连三日都将下官拒之门外的同僚,忍不住多来看看。”
三天?
林宴下意识的看向陆秉枢,除了那一天在花园撞上,后面两天,秦放鹤竟也是有拜访的吗?
他可是丝毫没有听说……
察觉到林宴的视线,即便当时做的理直气壮,现在也没有丝毫愧意,但陆秉枢脸色还是忍不住更沉了一分,对秦放鹤的厌烦也更重了一分。
他扯了下唇,黑眸冷凉:“可见你孤陋寡闻经历的少了。”
“是吗?”秦放鹤弯了眸,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还以为镇北候是担心林公子移了心,严防死守呢……”
林宴顿了顿,本还有些探究的视线因为提及到自己瞬间落了下去,他突然感受到了比之前宁国公在时更大的压力感。
见到他的小动作,秦放鹤勾了下唇。
见状,被戳破心思的陆秉枢回过神来,往前错了一步将林宴挡住,拧着眉冷声讽道:“怎么,秦侍郎准备去御史台就职吗?如此关注本候的后宅。”
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完全否认……
秦放鹤诧异了一瞬,随后笑得和气:“不敢……下官只是见林公子有些面善,未料到竟碍了侯爷的眼,是下官的错……”
陆秉枢黑眸微眯,审视的看了他一眼,淡声:“既然知道,那便请吧。”
他调子冷,话也不算客气,但秦放鹤却是丝毫不改的神色温和,笑吟吟的拱手告退,临走,尚且意味不明的冲着林宴微微笑了下。
绕是林宴清楚秦放鹤不是常人,也被他这操作弄的心中七上八下的。
但还不等他多想,就对上陆秉枢看过来的目光:
“你不要被他的巧言令色迷惑。”
他冷声告诫道:“秦放鹤是永昌十七年的进士,短短三年便从七品翰林爬到了四品的吏部侍郎,足以见其心思深沉,绝非善茬。”
心思被扯了回来,林宴看了他片刻,蓦得笑了下。
以为他不信,陆秉枢皱了下眉,神色越发凌厉:“便是他现在对你和颜悦色,也必是有所图谋的。”
“那侯爷呢?”
“你若不……”
沉冷的话音骤然顿住,陆秉枢一怔:“什么?”
林宴轻声询问:“秦大人和颜悦色,是对我有所图谋,候爷如此照顾于我,也是有所图吗?”
那是自然……
只是,试想了下直接点破心思的做法,陆秉枢又迅速将其否了。
才贬低过秦放鹤,他又怎么会把自己也拉入同等境地。
只能日后再议……
垂落的手微微收紧,他移开视线,冷声道:“我自是与他不一样,你入了我的府,我当然会照顾你。”
见他面色沉肃,林宴顿了顿:“好吧……”
陆秉枢之前夺回失地的胜仗距今才过半年,镇北候余威未散,与他同园宴饮的为官者又皆是聪明人,即便部分消息灵通是早听过些风言风语,但正值寿宴,人多眼杂,过了宁国公和秦放鹤这两遭后,后续来与陆秉枢攀谈应酬的宾客再无人敢当面触他霉头的,余下的宴席倒是很顺遂。
即便提着心的林宴,也放松了些,往国公夫人安排的折子戏里沉浸了几分。
偏他才入了神,就出了事。
戏台上正演着一出打戏中,长靠武生动作时竟不慎失了手,丈长的长.枪被抛了出来,刺入台下宾客桌边,惊了不少人。
正往桌边上菜的丫鬟也被引了目光,一失手,满碗碟的汤泼了下来,即便陆秉枢反应足够快,汤水还是有大半都浇到了林宴的衣服上。
目光掠过白着脸请罪的丫鬟落到林宴脸上,陆秉枢眸色微沉:“可有烫到?”
宴上怎么会上滚烫的吃食,林宴摇了摇头:“没。”
只是衣服身前的位置湿了大半,不好再继续穿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衣上的污渍,陆秉枢拧了下眉:“让人备车!”
宁国公府的管事本在处理戏台那边儿乱子,见这边儿出了动静,刚赶过来就听见这么句意图提前离开的话,不由大惊失色,连连劝阻,又是赔笑,又哀求,又是说后院备有衣物可以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