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盏茶后,等在前面的云娘走了进来,“时间差不多了。”
“可以开始取蛊了。”
贺星楼立刻站了起来,眉眼沉沉的看向萧横雪。
压在刀鞘吞口出的指腹微微用力,只待萧横雪稍微反悔的意思,内里寒锋便会出鞘饮血。
明显的杀意在室内涌动,萧横雪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跟着云娘走了出去,就在屏风前看着对方拿起那柄轻薄的断刃。
看着他沉默的解开衣襟,盘膝坐好,云娘微微挑了下眉,“别担心,这刀足够锋利也足够薄,疼痛感会小些的……”
其实也小不了多少,只是看到这样的年轻人,她忍不住给两句安慰罢了。
但萧横雪并未注意她说了什么,他只是微微侧头,透过薄纱制成的屏风怔怔看着后面榻上躺着的身影出神。
脑海反复回荡着前一天对方眉眼含笑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取了蛊之后,那些温软情愫,大概再也看不到了吧。
明明还未落下刀,他却已经感受到了心脏中的寒凉之意。
由情所起的苦涩,远胜过挖心削骨的疼痛……
室内静寂无声。
锋利的刀刃在碧色蜡烛上烤的发烫,直到隐隐沾染上碧蜡的香气后,方才被轻轻抵到萧横雪紧实的胸膛上。
随着清晰的皮肉破开的声音一点点深入,没入血肉,直至心脏内里。
血液顺着从伤口处汨汨流出,浸透了他垂落在身前的衣衫。
尖锐的疼痛层层加深,但除了刀刚进入时呼吸紊乱了一瞬,萧横雪始终垂着眸,依照云娘的说法冷静的维持着内力的运转。
时间一点点流失,不知过了多久,一枚裹着血肉的艳红蛊虫终于被取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将蛊虫装进玉瓶之中,云娘用赞赏的目光看向萧横雪,“你果真是个好料子。”
若非他身上仿佛水洗一般的冷汗,她几乎以为这个男人是没有痛感的。
但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萧横雪剑眉蹙起,那紧绷的笔直脊背仿佛难以承受的弯了一瞬,就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想到取蛊过程中他纹丝不动的状态,云娘叹息了一声,“你是的真的能忍,若以身养蛊,在我教中,必然大有可为。”
勉力伸手为自己点上止血的穴位,萧横雪抬眸看向她,“母蛊入药何时能好?”
“很快,明日便可,”云娘顿了顿,“有贺阁主的财力,金蚕蛊我教中已叫人快马加鞭往这里送了。”
“待子蛊取出,林谷主的身体需要精心调养,最好由武功深厚者定期以内力蕴养。”
“那我……”
“你不行,”看到萧横雪开口,云娘摇了摇头打断道,“你与他同用过一对牵情蛊,到底有所影响,最好不要传内力给他。”
“这些不需要你来操心了。”不能萧横雪继续开口,贺星楼沉声道。
“看在你配合取蛊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但从今以后,你不得再进入神医谷。”
他将承影剑抛至萧横雪身边,语气冷硬,“听闻有人给武林盟去信,御海门与赤月教有联系,跟万剑山庄的覆灭更是脱不了关系。我阁中下属也在你们马车里看到了萧玉龙的头颅,万剑山庄也曾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名门,萧公子作为遗孤,还是去重振你家族威名吧。”
萧横雪抬眸看向他,“我若说做不到呢?”
他这两日已经失了太多血,此时薄唇紧抿,俊美的面容却反因着苍白的颜色显得越发凌厉起来。
“你想死?”贺星楼扯了扯唇,眼底凶戾尽显。
萧横雪面色波澜不兴,并没有理会他的杀意,而是看向云娘,“你说林宴的岁寿因为药人而不长久,此次又受蛊虫影响,精细调养可到明年三月是吗?”
是只能到……
云娘张了张嘴,但在他幽深的目光中,迟疑了下道,“也可以这么说。”
“那若是用珍稀药材呢?比如千叶的极品碧血寒莲?”
贺星楼刚想开口,又因着他的问题生生将怒气压下去几分,同样沉眸等待云娘的回答。
但令他们失望了。
云娘摇头道,“用处不大,只能算在我所说的精细调养里。”
萧横雪眸色黯淡了几分,握着承影的手无意识收紧。
贺星楼同样下颌线紧绷,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见此,云娘下意识往黑袍男子身边靠了靠,解释道,“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林谷主本身就是药人,千叶碧血寒莲对其他人有不小的功效,但对于血肉本就是绝佳药材的药人来说,并不算什么,效用也就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