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他再次道。
谢焱也就再次回答道:“嗯。”
他没有动,就这么弯着腰任崔昊抱着。
直到耳边传来轻盈的呼吸,谢焱才抬起手,将崔昊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
他看着不知何时悄然睡着的人,缓缓的将他放回床上。
夜很深,谢焱没有着急走。
他静默的坐在床边,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谢焱觉得自己好像醉了,明明今晚他滴酒未沾,却莫名感受到了朦胧的惑人的醉意。
或许是夜色,或许是月色,更或许是他身边的人。
他在崔昊睁开眼前离开了酒店。
“不要告诉他我昨天出现过。”他和罗翰打电话说道。
罗翰:……
罗翰实在是不明白,“你们俩为什么分手啊?”
他看谢焱这样子,不是挺喜欢崔昊的吗?
“你不用知道。”谢焱道,“之后他有什么事情,你依然可以随时找我,但是,不要让他知道。”
罗翰:???
“不是,您这是在演苦情剧吗?”
谢焱轻笑,“你想太多了。”
他只是想在死之前最后帮帮崔昊罢了。
毕竟,等他死了,他就真的帮不到他了。
谢焱一想到这儿,心里不由泛起些低落。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动摇他早已经坚定的死亡计划,那就是对崔昊的担心与不舍。
死人总是不如活人有用,他死了,就不能像昨晚那样,轻而易举的去帮助崔昊。
谢焱也曾经认真的思考过,要不然,他就这么活下去吧。
至少,他活着对崔昊或许是有用的。
可下一秒,他就会诞生更强烈的自我厌恶与否定。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明明都已经说好要替他母亲报仇,明明都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却在这时候犹豫想要反悔!太自私了!不愧是谢瀚海的儿子!
他这样,怎么对得起他的母亲?!
不行!他已经够对不起他母亲了,他不能再在这件事上对不起他母亲了!
谢焱努力让自己颤抖的心平静下来,开车离开了酒店。
等到崔昊再清醒的时候,时针已经走到了下午一点。
崔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摇了摇自己混沌的脑袋。
他看着酒店的环境,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他和石总喝酒来着,石总一个劲儿给他倒酒,他就一个劲儿的喝,喝到最后他就醉了。
那合同呢?
签了吗?
崔昊连忙拿起手机,给罗翰拨了过去。
“你醒了?”
“嗯。”崔昊点头,“我昨晚喝醉了,忘了最后石总有没有和我们签合同了。”
罗翰:……那看来是真忘了。
“签了,我昨晚连夜让律师看了,没什么问题,等一会儿我把合同给你带过去,到时候你一签字,这事就算是落定了。”
崔昊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还不错,不枉我昨天喝那么多。”
“嗯,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么多钱呢,别说陪石总喝一顿,就是陪石总喝一天我都可以。”
罗翰:……就怕你可以,有人不可以。
罗翰无奈,这算什么事?
崔昊一觉醒来全忘了,谢焱又不准他说。
就把他一个夹在中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简直左右为难。
罗翰郁闷的挂了电话,只觉得这小情侣吵架可真是太麻烦了。
崔昊听到合同签了,也就放下了心,再次睡起了觉。
临睡着前,崔昊迷迷糊糊的想起了谢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他。
可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简直在胡思乱想。
他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焱又去见了自己的心理医生,今天,他熟悉的心理咨询室换了一盆绿植。
“你最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心理医生和他道。
“嗯。”谢焱语气淡淡,“最近有些失眠。”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最近睡眠质量一直在下降。”
谢焱望着他放在角落的绿植,想了想,回答他道,“可能是因为不着急睡吧。”
“不着急?”
“是啊。”谢焱转过头,笑着看向他,“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
心理医生望着他,沉默了片刻。
他之前一度以为谢焱的病情有在好转,至少他在去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生机。
可现在,他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你之前说的那个暖炉呢?”
“是我看错了。”谢焱说,“那不是暖炉。”
是还未诞生的太阳,诞生后,自然也不该在他怀里。
他难得的和心理医生聊了许多,在拿到医生给他开的药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