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利院出来的孤儿能考上像样的大学是件非常艰苦的事情。
苗苗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不像她,内里早就腐败,失去了源动力。
“可以,有她的照片吗?”曲青招手让助手搬了把椅子过来让池雅坐下。
看着池雅解开防护服,露出清丽的脸庞,她从衣服的内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照片。
上面留存了一个很可爱的短发女生,光看照片都能看出她的活力。
用一个治愈者的生命来换取江平基地对一个普通女孩的庇护,在末日里,曲青现在已经无法判断这个决定值得与否。
“你还有遗言想要留下吗?”曲青收回照片,妥帖地放置在胸前的口袋。
池雅不由得松了口气,听见这话愣怔了一瞬,随后浅浅地笑开来:“等时黎知,帮我告诉他,谢谢他。”
在死亡的最后几秒,池雅的眼前划过很多重要的人。
有她很早之前就去世的父母,有被感染的哥哥,还有基地医院里很多有趣的同事……
如果时黎知能接纳她的心脏的话,真希望他可以等到末日结束的那天,那才是真正的解脱。
柳山基地带来的医护人员都是“精兵强将”,一个可顶两个用,曲青摆开他们带来的手术用具。
将外面那张空出来的病床挪过来让池雅躺下。
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她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手术花费了十个小时不止,每个人的防护服面罩上都扑满了雾气,没人有心思擦汗,他们盯着心率指数,连眼都不敢眨。
幸好,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是等时黎知自己熬过排异反应。
运气好的话,在24小时后,他就能度过危险期。
“秦队,去休息一会儿吧。”曲医生疲惫地靠坐在木椅上,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力气说第二句话了。
“不用,你们去休息。”秦乌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大有守着时黎知醒来的架势。
身量优越的男人窝在小巧的椅子里,两条大长腿只能委屈地挤在床与板凳的夹缝之间。
还说不是情侣,曲青就没见过秦乌对谁这么上心过。
守着也好,数据有异常好歹还有人看着,他没力气调侃,靠着椅背沉沉睡了过去。
手术完,助手几人合力将池雅的床推了出去,以防她突然感染变成怪物。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失了心脏,这个秀丽的年轻护士并没有变成怪物。
时黎知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因为他看见秦乌就坐在自己床前。
不是睡着的状态,是清醒的秦乌。
隔着防护服,时黎知看见他下巴处冒出来一点青色的胡茬,眼里也有淡淡的红血丝,眉间有一道折痕,应该是皱眉皱得太久了留下的。
有什么事情会值得秦乌皱眉?会比他的死讯更难以接受?
稍微动了下手指,时黎明发现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是身体很重,控制起来很费力。
他努力撑着床板,手背上扎的针用胶带固定好了,他并不在意。
眼前的秦乌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凑得近了,时黎知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秦乌身上的皂角香味,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
隔着防护服触碰秦乌锋利的眉眼,从眉梢一路摸到唇角,对方没有一丝回避,暧昧的气氛陡然升起。
告白的心思又活跃起来,时黎知卸了力气,额头靠在秦乌的锁骨处,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
“秦乌,于别枫给我用了好多药,都很苦,我想吐但是吐不出来。”
“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江平基地?汪新的车应该早就到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表白,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惜,我就应该在宿舍强吻你,不过你可能会给我一枪。”
也许是因为在梦里,时黎知居然没觉得乏力,话也多了起来,他疑心自己是被雷容铭传染了。
不过无处求证。
叹了口气,时黎知直起身体,近距离地用目光描摹秦乌的面容,从上而下,停在秦乌淡红的嘴唇上。
唇形偏薄,上唇却有不明显的唇珠,上次亲得太匆忙,时黎知记不清是什么感觉了。
又凑近了一些,他胆大地慢吞吞揭开秦乌头部的防护服,想再亲一次试试。
反正是在梦里,随他怎么亲,秦乌又不会知道。
马上就要碰到了,时黎知撩眼与近在咫尺的碧绿眼眸对视,发现那双眼睛里竟然有了情绪波动。
看着像是在隐忍,时黎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紧缩,立刻就想往后退。
后腰却被握住,扶在他后腰上的手冰冷却炙热。
“时黎知,这不是梦。”秦乌亲口印证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