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霖送医生出去,顺带了下聊疗程安排。
苏早晴进去,看见蓉姨坐在阳台的摇椅上。
昼夜温差大,阳台的风直面而来,苏早晴拿了件外套给林蓉披上:“风大,我们进去吧。”
林蓉眼眶红红的,眼皮带出重叠的褶子,人看着讷讷,看向苏早晴时喊了一句:“潼潼。”
苏早晴一愣。
这个名字,她之前也听过。
林蓉揉了揉眼,声音涩哑:“是我昏头了,早晴你来了。”
“嗯,”苏早晴在她面前蹲下,温声解释:“本来是要搬来的,上周我和肖霖吵了一架,这才推迟了。”
林蓉拉着她的手,放在膝上拍了拍:“是不是肖霖对你不好?你要不开心,就离开他,别委屈自己,一定要自己开心才行。”
苏早晴眼皮轻跳两下。
她和肖霖结婚,蓉姨最高兴的,这是第一次听她说这种话。
她摇摇头:“没有的,就是小吵小闹,您不用担心。”
肖霖送完医生回来,看见苏早晴微蹲在地,她仰头说话,温声细语。
画面是他从没见过的温情。
林蓉精神状态不太好,苏早晴哄了几句,她困了,在客房歇下。
等她睡着,苏早晴关上门出去,一侧身,发现肖霖就站在她身后。
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他脸上的伤口明显,苏早晴指了指自己脸相同的地方:“你的脸要不要处理一下?”
回客厅拿了医药箱,苏早晴看他拧开盖子,棉签沾药后往脸上涂。
因为他自己看不见,动作笨拙,涂了好一会也没涂准地方。
“我帮你涂吧。”苏早晴坐到他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棉签。
距离一下拉近。
伤口破皮渗血,消毒必然会疼。
见肖霖轻皱了下眉,苏早晴侧眸对上他的眼:“很疼吗?”
吊灯照到她脸上,她脸庞白净,依稀能看见细小绒毛,瞳色干净,正一眨不眨地看他。
“有点,”肖霖凸起的喉结下滑,干咳了一声:“你轻点。”
“哦,好。”苏早晴拿开了些涂,眼睫覆低,时刻注意力道。
药涂在伤口上,像棉柔的羽毛扑刮过脸颊,温温软软的,磨得心里发痒。
“好了吗?”肖霖面容严峻,好像在忍耐什么。
苏早晴以为是疼的,赶紧拿创可贴给他贴上:“好了。”
收好药箱,苏早晴心里有一箩筐的话想问。
她先铺垫:“肖总,我们现在也算是盟友了吧?”
肖霖看她,一下就猜出她意图:“你想问什么?”
苏早晴不太好意思,并非她有意窥探私隐,是有些事情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
“蓉姨刚喊的潼潼是谁。”她轻声,问得小心翼翼。
肖霖神色微敛,如实相告:“是我过世的妹妹。”
苏早晴顿了顿,所以蓉姨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吗?
“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肖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像,她过世的时候才五岁。”
苏早晴:“那是为什么?”
肖霖停了几秒,看向她时眸色深晦:“大概是觉得她会像你一样乖,或者会像你一样关心她。”
也许并不止是她,只要看见年龄相仿的女孩,都会让林蓉想起肖潼。
苏早晴抿了抿微干的唇,继续问:“这和蓉姨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原来肖霖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上周的心理催眠疗法,有了细微效果,也问出了一些事情。
“我父母离婚,是因为我爸爸出轨,肖潼也是在那年走的,我妈一直很讨厌我爸,但去年那场车祸……”
他语调克制着淡缓,但仍有难以察觉的哑音:“我爸用身体保护了她,后来她得救了,但我爸当场离世。”
肖父肖母是白手起家,最难捱的时候一人多岗,扛起整个肖通,感情深厚又复杂。
林蓉一直无法原谅,但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更加难以接受,所以才会困囿在自己的心魔里。
回想刚才的情形。
一开始只是正常的说话,后来林蓉回头,看见肖霖的脸,情绪激动,砸了柜子上摆来观赏的茶杯。
瓷片飞溅,划过他脸颊时,她又骤然清醒,懊恼万分,连连自责。
肖霖说完,室内安静须臾。
苏早晴耷拉着眼尾,想起刚才蓉姨反应,思绪清明。
“所以蓉姨是以为你对我不好,想起你爸爸,怕你步你爸后尘,才会那么生气。”
“嗯,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肖霖起身,煮水泡茶。
茶端到她面前。
“谢谢。”苏早晴接过来喝了口,脑子还在消化。
他忽然问:“你找到房子了?”
苏早晴茫然,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