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我想回去。”
“回到我，你，有妈妈在的地方——陵山。等我处理完手头上最后的事就走，你怎么想？”
祁芙没有犹豫，“那肯定和你一起回去。”
他垂下头，补充：
“我说的‘回去’是指余生都在山上度过。”
祁芙闻声，愣怔了许久，这一次回答却比先前花了不少时间。
“哥哥，我.....”
回陵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要舍弃在这里的事业，朋友，恋人，重新过上变成人类前的生活。她应该出声拒绝的，但当看到祁止眼上的疤——
当初为了从野犬口中救她而留下来，难以磨灭的疤。
她犹豫了。
祁止没有让她立马做出选择，反倒提前结束这个话题，忽地说起身上的大大小小的疤。
“你不是好奇吗？”
他冷冷开口，“那就听听看吧。”
如果说美人鱼为了上岸成为人类换取的代价是失去动听优美的嗓音，那祁止为了和祁芙不再四处流浪变成人类，换取的代价是失去自由。
自从和那个人类达成交易，换来那两瓶掺和着自研独特药剂的牛奶，他的一切都不是他说了算。
那个人类很年轻很聪明，祁止在他的实验室看到过所有逆天的研究药剂，无一例外都不被外界认可和接受。
因为男人研究的项目都存在引起社会混乱，让高层胆寒的风险，所以他们都是秘密活动，就连聚集点实验室也建在废弃工厂地下。
男人以祁芙性命为由，祁止不得不受他差遣，听他调令，十多年来，先后为他盗窃偷取无数机密，背负的人命更是数不胜数。伤疤就是在这样不可计次的搏杀中留下来的。
前段时间，祁止趁男人做实验不设防时，将人连带着实验室一起炸了。
虽然组织头部死了，但还有数不清的小弟活着，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争先恐后地要捕杀祁止。毕竟他们也投入了相应的精力和资金。
祁芙听他缓缓道来，竟然不知道他一直过着刀剑舔血的生活，她倏然脚步虚浮，上前将祁止死死抱住。她哽咽，原来她安宁的生活都是祁止拼了命换来的。
眼前不由浮现起那晚在房间里，他露着上身的那一幕，祁芙更是心疼，“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和你吵架，你能不能原谅我，对不起........”
“我没怪过你。”
祁止被她抱着，他两手悬在半空中，对这样难得，久违的亲密一时感到无措，他想回抱，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长满薄茧，重要的是这双手遏住很多人的脖子，了解过许多人的性命。
他终是没落下手，只是轻拍了下她，而后扯住她的衣领拉开，“.......少哭丧了。”
“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所以，你这几天说要处理的事，就是.....”
祁芙不敢说下去，她享受着这样安宁平静的生活许久，还不曾想她的附近还存在着厮杀。
“嗯。”
祁止拧眉，启唇，“他们很弱。”
“那，那个男人呢。”
祁芙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死了。”
祁止语气笃定，毕竟他是看着他去死的。
大火席卷，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在翻飞的余烬里，男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并没有任何祁止能够想象到人类该出现地表情。
惊恐，无措，痛哭流涕都没有。
他冷静地放下药剂后，走向最中心的手术台，他紧握着手术台上女人的手不放。
女人身体早就没了生命特征，按道理是冰凉的，但那个男人好像总觉得牵着她的手，就能给予自己力量。
“多亏她死之前告诉我实验室自毁装置的密码，不然我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做到？”
祁止笑了笑，笑容并没有任何惋惜，同情。
祁芙后怕地牵住祁止的手，不敢细想如果祁止死在那场大火里，她会有多难过绝望。
“我们的生命期限有限，这十几年算我们偷来的。”
凉沉的夜里，他的声音与之相比更令祁芙生寒——
“不过你猜为什么男人宁愿死在那场大火里，也不肯出来找我麻烦。一是他本来就不想活，然后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是那个男人说的话。”
她脸色霎时苍白。
第54章 054
隆冬, 北风凛冽。
窗外是漫天的飞雪簌簌飘落，绵绵白雪装饰整个院子。
她紧紧用羽绒披肩笼住自己，站在窗子底下, 眸底倒映雪色一片, 室内寂静, 更衬得炭盆里柴火燃烧发出的劈里啪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