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立了户籍,过得好那便是蓉城女子的榜样,是并州女子的榜样。若不好,那便是女子不可自立的又一实例。
世间给女子的条件何其苛刻,她们本就艰难,大燕却没有对她们伸出任何援手,任她们挣扎,最后说女子不行。若她们来去自由,若她们活计不受限制,若她们有了别人给的一点勇气……
谢安深知挣扎的痛苦,她想做点什么,她想给丽娘她们一点迈出水村的勇气。
如今机会来了,雅间的一席话。
谢安想在城中设立一处女院,不是上学的,不是养老的,那是给泡在水中的丽娘她们递上来的一根浮木,让她们有力缓和着飘到岸边。
女院设在城中,里面安排了管事人员,谢安要他们各司其职,给这些艰难的女子提供活计,提供便宜的暂住之处,甚至提供她们搬出水村的机会和希望……
她们太需要这样的机会了。
谢安脑中无数种想法,周敬尧会给政策上的便利的,她既然开始,那不论艰难险阻,总要尽了全力去试一番。而今,只差些银钱和名气了。
谢安相中了长公主。
“......谢安知道此事艰难,如今想借长公主之名设立女院,初初也只对外宣称是救济水村丽娘一行人,待到有所进展,再细细制定规矩,看是否对接水村之外的女子。”谢安说得口干舌燥。
长公主在上首若有所思,她眼睛越来越亮,心中颇为震撼。这些年游历大燕,在一个地方待一段时日,便觉乏味,总要向下一个地点启程,每日里,是悠闲的,却也是漫无目的的。
如今,听了谢安一席话,华欣突然心潮澎湃,她闲云野鹤的心突然就有了一处方向。
“好!谢安,本公主从未见过,女子之间也可如此相助!你要如何做,这几日细细与我道来,本公主能帮之处,自当尽力!你尽可以我之名去办此事。”华欣如今精神抖擞,红玉也跟着去过水村,在旁听了谢安的话,心中也是起伏不定。
长公主的一口答应让谢安稳了下来。
事情不简单,但到此,至少还算顺利。又陪着长公主聊了一会儿,她才回去。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时日里,谢安要么伏在案前策划,要么去公主府寻华欣商议,待到过几日,她还要去水村与丽娘商议。唉,也不知那日以后阿大的风寒用了多久才好的。
而另一边,总督府里。
周敬尧将将回府,来的第二天,就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来,新年伊始,并州各处,大事小事不断,他白日里偶尔得闲才会想起蓉城这边来。
晚上回到聚风院。
收拾洗漱,众人退下后,周敬尧才穿着一身亵衣半躺在床上看着彭天亮寄过来的信。
总督大人前些年的时候是不觉得自己忙碌的,在他眼中,政务私事都是等着他办的事儿,一一解决即可,总之没有那等急迫的感觉。
如今,当自己闲了下来,雕花的床帐中,夜凉如水,那人占据了心房时,他才觉得白日的俗事这般多,连想起她的时间都被挤压得这般短暂。
偏偏这睡前短暂的时光最是叫人沉溺和怅惘。
关于女院的事儿,谢安亲自写了信来与他说了。周敬尧先是不解,后是惊讶。他也是多次亲下过城镇乡野的人,可怜可叹的女子也曾见过,大家默认女子皆有父兄依靠,也有丈夫儿子傍身,却不曾想过她们若是独身要如何存活。
总督大人也是默认的,因为在他这里,家中的女子依附男子是天经地义,而男子给妻女依靠庇护也是理所应当。
但彭天亮的信中,谢安每日在蓉城中寻地考察,伏案筹谋,去长公主那处寻人相商。
周敬尧知道她想做什么,看见她如此的重视和执着,他也没准备插手。只是回信中,他写道:如果她问官府方面的便利,谴人去与她打点好。
总督大人对她做所的事儿是持观望态度的。只是这是谢安除了拼命拒绝逃离他以外,最为关心的一件事儿。
捏住了手中的信,周敬尧回忆起那晚手中的腰肢和唇下的脸颊。
说实话,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已经忘了当时自己手上和唇下的感觉了,只记得谢安偏过头后白皙修长的脖颈,但这几日每每想起,便心如猫抓。
总督大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发觉自己好似越来越沉溺男女之情了,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但。
谢安何时能够回来平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