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好意思,她只一眼扫过去,就找到了,但谢安装作四处寻探的样子,小花躲在屋中的柜子后捂嘴偷笑。
听见了丽娘的声音,小孩儿才不管躲猫猫了,直接现出身来。
“娘!”
“娘回来了!”
谢安带着他俩去开了院门,丽娘背着个包袱,在门外对着谢安她们笑。
回到堂屋,谢安才知道阿大他们怎么这么高兴。丽娘的包袱里,装的是糕点,粗糙的糕点,比之谢安前几日逛街给苏巧敏买的还要粗糙不少,但这已经足以让阿大,小花雀跃。
丽娘分给阿大和小花以后,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份,她眼底带笑地递给了谢安。
她?竟然还有她的吗?谢安内心惊讶,她接了过来,“谢谢丽娘。”
“这有什么好谢的,一点儿糕点。”丽娘又从包袱里拿出其它的东西,随口说道。
小花小口地吃着手中的东西,开口说了自己今天发现地新鲜事儿:“娘,这个甜,舅舅今天给我们做了饭,那个油是苦的呢。”
“......”
油,是苦的,谢安捧着块糕点,突然就有点尴尬了。
“哈哈,你舅舅不太会做饭啊,那下次你和哥哥教他做,”丽娘听着孩子的童语,仿佛被逗笑般道。
“下次我来做,舅舅吃!”阿大直接揽下活来。
谢安站在这与总督府截然不同的简陋堂屋中,她看着母子三人被油灯照的微黄的脸,心里霎时间一股暖流涌上,她贪恋这般感觉。
“好了,吃了东西赶紧睡觉了啊,娘待会儿也要睡了。”丽娘安排孩子睡觉。
谢安虽有心想问户籍之事,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先让丽娘好好休息吧,大家各自回房睡觉了。
……
第二日,清晨。
谢安今日起的很早,洗漱完时,丽娘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跟阿大和小花一样,她一言不发的站在院子里,等着丽娘洗漱。
“丽娘,你昨日户籍办的怎么样。”等丽娘到厨房里,谢安跟在她后面道。
然而,得到的回答是个不好的消息,户籍办理近段时日有点困难了。
蓉城不知出了什么事,上面吩咐下来,这两日只要有关户籍通行的事官府一律严办,诸如丽娘她们这种要新立户籍的,一家人必须亲往。若家中人身上有疾,经查证无法亲自去,才可办理。否则,一切要等今后上面通知再看。
但丽娘也不着急,因为她们村立户之事,也是被上面吩咐过要仔细处理的,因此,昨日官家也承诺,虽近日事态紧张,但为她们办好也只是时间问题。
听了消息,谢安沉默了。
应该是因为她,周敬尧是在找她的!这个死男人,当真就不能放过她吗!
丽娘看着特意问她户籍一事的谢安,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谢安,怕是个安身困难之人吧,独自一人。
丽娘总是对着样无家可归的人多了几分怜惜的。
丽娘的父亲是个秀才,十里八乡才出的一个迂腐的秀才。
那年,丽娘也是谢安这般年纪,随母亲外地访亲,半道被劫至此。初来之时,万念俱灰,她想过死,却没有勇气。这地方是不容易出去的。
头两年,在这里,丽娘生了阿大。她佯做屈服,又两年,丽娘生了小花。
她是一个母亲啊,但她又何尝不是自己呢?丽娘狠着心,月子未出,她终于做了完全的准备,她逃出去了。回到了家,母亲因她被劫,终日忧心,已然去世。
而她那秀才父亲,却说丽娘败坏门楣,早销了她的户籍,只当她死了。
丽娘的伤心和震惊堪比她初初被劫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了,在外流浪般过了一段时日,她偷偷的回了村子,她看着两岁的阿大和襁褓中的小花,那个男人喝了酒,正在床上酣睡,阿大懵懂不知事,看着饿的哇哇哭的妹妹,手上不知端了什么糊糊去喂,喂的满脸都是。
丽娘在外捂着嘴几乎是无声的哭泣。
她从不知自己可以这样胆大,丽娘守在茅厕旁,趁着男人跌跌撞撞的醉酒中,她推了他,他淹死了,头朝下,淹死在恶臭中。黑夜没有让丽娘恐惧,那晚的黑夜带来的只有安全和兴奋。
第二天,村子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只叹男人死的憋屈。丽娘回了村子,她有了自己的家,她成了一家之主,日子过得艰难,却也过得恣意。
如今,村子里的男人死绝了,女人们有了自己的村子。立女户是成功的第一步,今后的路或许走得艰难,但她们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