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院子的刹那,周敬尧的目光就定到了那个纤长的身影上。这个院子是他来并州起就住的院子,整整已经住了七年了。院子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再熟悉不过。丫鬟也好,小厮也好,不过是些伺候的下人,除非像前几个不懂规矩的婢女,否则周敬尧一向是注意不到的。
聚风院是他的地盘,是一个舒适的休憩的地方,但一直以来从来不是一个令他留恋的地方。前几日被乱了心神,正好借着公务的机会,周敬尧出去了。然而,几日忙碌的空隙,甚至在下面官员安排的宴席上,他的脑海中总是冒出这张美丽精致,却沉默寡言的脸。
如今,踏进这院子,什么东西都是模糊虚化的,只有站在门房边那个婢女的身影越发的清晰,她就站在那里,没有朝他这边给一个眼神,偏一下头,但黑暗中,正房散出来的光却变得温柔迷醉起来。
他太累了吧,感受了一下自己那颗似乎被揉碎的,胀满的心,周敬尧才慢慢走出黑暗,靠近正房。
等人到了近前,谢安和夏荷福身行礼:“爷。”重叠的两声,打破了徜徉的氛围。
或许是累了,周敬尧不再去想合不合适,应不应该。旁人也不知道,他此刻也不想做什么,他只是不希望现在的正房里出现除了谢安外的另一人。
到了门口,合了自己的心意,周敬尧对着二人吩咐道:“夏荷退下,只一人伺候即可。”
谢安和夏荷微微诧异,但也没想更多,或许爷累了不想被人打扰吧。道了声“是”,夏荷便恭敬地退下了。
谢安跟着周敬尧进了房间,先端了茶水放到人旁边,她兀自的去净房准备洗漱用品。主子不说话,丫鬟也是安静的,房间里寂静无声。
周敬尧端起杯盏靠近嘴边,眼神追随着谢安忙碌的身影,他何曾这般克制过自己,他有能力得到不是吗?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谢安服侍人进去沐浴,照常是没有要婢女近身伺候,谢安只需安静的在屏风后面候着。
今日洗浴似乎更快些,周敬尧很快就出来了。
没有发生上次的意外,谢安全程没有与他对视,她按部就班的擦完头发,整理床铺,随即又进了净室,今夜就她一人伺候,事情都得她一一去做。
一边归置东西,清理着水渍,谢安还有闲心想,待会儿出去,熄了烛火,她就可以睡觉了。对比每月发的月例,这可真算是份轻巧又高薪的工作。
脑子里漫无目的的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慢下,整理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们爷难得一见的场面。
烛火在离床不远处,谢安本是去灭烛火的,平日里周敬尧通常是吩咐她们下去,自己待会儿会灭,今日没有说话,谢安也不好擅自退下。
刚刚靠近,就看到了半靠在床边的周敬尧。他此刻散着一头黑发,洁白的亵衣微微敞开。半靠在床头边上,被子盖了一半,方才不知道在干什么,好似没有看书,却也没有躺下。
他竟然睡着了?这两天这么累吗?谢安和夏荷她们从没有见过这位爷睡着的模样。
身为婢女,周敬尧此前没有需要,但如今不做却是失职了。谢安上前准备给这位爷盖被子。
到了床边,被子在里侧,她微微探身,还未触及,手腕便被一把抓住,一股力道将她往床头的方向扯了扯。身子一时不稳,她便单腿跪到了床上,一只手被撺住,另一只不免撑到了床边。
他睁眼定定的看着她,她附身居高临下。
真是个糟糕的姿势!
谢安惊了一下,是她太放松了吗,这位爷身手也很快啊。
“你做什么?”有微哑的声音自身下传来,仿佛被打扰了睡眠一般。
手腕还没被放开,谢安看他盯着人黝黑深邃的眸子,分明是被打扰了,却没有一丝刚醒的模样。
看到对方被惊到的样子,周敬尧心情汹涌的窜上一股愉悦。果真如他想的,这张脸上出现其它的表情时是无比生动的。
“奴婢准备为爷盖被。”惊讶过后,谢安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一句略带旖旎的话语从她嘴中说出来却再正经不过。
她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想法。
握住的手腕被放开,谢安立即站起身来,等待床上的人让她出去。
周敬尧感受着手上滑腻的触感,看着站在身前的人,静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熄灯,退下吧。”
话说完一会儿,人影微动,房间里霎时陷入一片黑暗,是该睡觉了。
谢安退到外间,自己才出去略微洗漱,躺倒小榻上,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她的内心不禁有些沉重。仿佛一股子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谢安隐隐觉得这位爷是不是对她有意思,那样侵略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