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她面前,总是会是生出一些少年心性来,比如今夜的一时兴起,突然而至,无端惹人发笑。
“侯爷是三岁小儿吗?站在雪中当雕塑是什么好玩的事?”
周敬尧正为前一句话羞恼,听见后一句后心里又沉静下来。
他说:“回廊下可以避雪,可是我动了你会发现的吧。”如果不是谢安发现,他可能会敲门,也可能这场突然而至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谢安怔愣了一下。
“那你来做什么呢。”
是啊,他到底想不想被发现?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呢?周敬尧自己已经犹豫许久了,到现在他依然没有个结论。
盆里有几块炭火烧的过了头,从火红变成了灰色,不注意间爆出噼啪一声声响。
他说:“谢安,我喜欢你。”
隐蔽的空间,无人的环境,他说出了难言的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松。
谢安抿唇,他说过,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什么是喜欢呢?喜欢不是一切,他的喜欢,她谢安要不起。
“我——”她准备开口。
“别说话,你先听爷说吧。”
不同于之前,他总是趾高气昂,总是居高临下,总是恼羞成怒。此刻,他低沉,缓慢,蛊惑人心。
“谢安,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我只顾着自己,我不管你的意愿,我强迫你,欺骗你,伤害你。”
他看着她,细数自己的罪过。
“可是,我从未喜欢过旁人,事情既然发生,我也不后悔。”
什么?不后悔!谢安看向他。
“你这般的胆小和逃避,若爷不强硬,你定然不会看爷一眼。”
那又如何,这便是你混帐的理由?谢安冷脸,周敬尧话风急忙一转。
“当然,我说得是不后悔喜欢你,不是不后悔伤害你。”他眉眼低垂,越发认真:“我悔过,谢安,你不能这般绝情,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的理直气壮,谢安看着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他打开了带过来的那个小匣子。
“这是一份户籍证明,这是身份证明,这是未填日期盖了章的路引。谢安,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在上面签上姓名,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侯府的奴仆,你便是宁国公远房的儿女了。”
曾经想过脱离侯府,如今这般措手不及,谢安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谢安,给爷一个机会,你喜欢我,你喜欢我的!若我以后欺骗你,伤害你,你随时可以离开!还有——”他顿了一下,“只要你愿意,爷不会纳妾,不会有旁人,我娶你为妻!我知道即使没有这些,你不愿意也会宁死不屈,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曾想过不知多少次!你不能这样逃避我,你也喜欢我的,对吗?你要给我一个机会,你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渐渐有些激动,言语之间语无伦次起来。
果真是总督大人,巧舌如簧,谢安脑子被他的一席话说的嗡嗡的,怀里抱着被他塞过来的匣子。
她沉默良久,然后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周敬尧呼吸都放轻了,“你不愿意?那,便罢了,我说了不会强迫你。”
那谢安当真有些诧异了。
却听他继续道:“我不会娶妻纳妾,也不要孩子。但是——”他眼底染上疯狂,“谢安,我只说不强迫你,没说旁人,爷孤独终老,爷也不会放过那些欢喜你的和你欢喜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谢安沉默了。
如果不是周敬尧的强迫,她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与谁纠缠。他就这样强硬的闯入她的人生里,不容她有一丝拒绝。
他们分明就是一段孽缘吧。
现在这样互相纠缠和痛苦是为了什么呢?谢安突然有些搞不明白。
其实,她已经会拒绝了,拒绝他。在他面前好像也逐渐会放松了,丢掉冷硬的外壳。他说她从不说自己需要什么。
是吗?
谢安终于开口打破这忐忑的静谧:“我们试试吧。”她听到自己叹息般的语气。
周敬尧骤然欢喜,如在沙漠中遇上绿洲,心跳加速:“试试!试试什么,怎么试试!”他要问个明白。
谢安一时哑口,不知道怎么解释恋爱这种事。
看着对方目不转睛的样子,她终于还是解释道:“我欢喜你,与你一起,但是我们暂时先这样,不与旁人说,先过一段时间再看吧。”
为什么?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如在蓉城时的约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