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手臂上的红疹起了阵阵的瘙痒,她看到他日渐显露的野心,却偏偏要给自己披上羊皮伪装的模样,看到他分明怀有目的,却这般生硬的做个谦谦君子。
黑布蒙面,她控制不住扬起嘴角,竟险些笑出声来。
周敬尧看着对方似乎带上笑意的眉眼,心怀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
然而无论是何原因,谢安都应不了他这拙劣的邀请。
“不了,我闻不得这腊梅香。去找你,是想说,如果你无正事吩咐,我就要先自己回去了。”说着话,她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布满红疹的后颈。
来不及怀疑是不是推托之词,周敬尧人已经大跨一步到了她的身旁,俯视而下,看到了她脖颈上的一片狼藉。
“为何不早说!”他厉声开口,上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抓挠,先找大夫诊断。”
和谐试探的氛围被打破,兴许是隐隐约约的香气熏得人头昏,谢安被他拉着手腕一路走回了院子里。
找了庄上的大夫来看,症状并不算严重,只是最好不要再闻着腊梅香了。
谢安自己也知道不严重,毕竟她都待了整整一天,才发昏发痒。
“既如此,福莱,去备车,我去与母亲道别以后马上回来,启程回盛京。”福莱还无知无觉地抱着匣子,点头称是,他又转头对着谢安道:“你等爷一会儿,我们待会儿就走。”
谢安一时无言,有点不习惯这般似乎柔弱要人照顾似的处境,但他不等回答,已经转身,想到什么又回头对着福莱吩咐:“东西给我放到马车里。”随即雷厉风行的出门去。
半个时辰后,本来打算明天启程的人已经到了马车上。
车轮咕噜噜的转着,人坐着可以感受到不大但规律的颠簸,她越发觉得自己困顿起来。这次没有争执,谢安坐在后面的小塌上,与他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人不知不觉便靠着车壁睡着了。
这么久了,他的目光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放在她身上。
这些日子,感受到她逐渐柔和的态度,感受到她在自己面前不觉的放松,他的心中每每泛起窃喜,又每每加深忐忑和疑虑。
她不说她要什么,他也不是那等脾性柔和的谦谦君子,他伪装,试探,勾引。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吗?还是为了自己?
昏睡的人似乎感到红疹的瘙痒,伸手要去抓挠,身边却突然坐过来一人,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谢安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惊醒的。
睁开眼,马车奇奇怪怪的往侧边倾斜了一个大坡度,本来坐在她对面的人此时紧挨着坐在她的身边,手臂稳稳的揽住住她的肩膀。
周敬尧方才眼疾手快,此刻低头他看着谢安望着他一脸清明,看迫切一切的表情,他也不觉窘迫,只若无其事的放开了手。
“怎么回事!”他掀开车帘出去。
“爷,方才属下见对面来了车马,这才往旁边稍稍避让,不曾想路边的土地如此松软。”车夫诚惶诚恐。
福莱骑着马跟在旁边,见状赶忙上前:“爷,可有事?”
周敬尧往旁边下车,招了招手:“无妨。”谢安此刻头脑清醒,也利落的下来。
只见马车大大的往路边松软的土地中倾斜,一副将要倾倒的样子,车轮陷进泥土中一大截。
此地离盛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了庄子,大家站在路边,一时间觉得寒冷非常。
“要不我们给它抬出来?”福莱下马,围着沦陷的马车看了一圈,对着车夫道。
但下一秒,他收到了其余几人一齐的注视。
周敬尧这次走的突然,走的匆忙。带来的侍卫全都留在庄子上供老夫人差遣,就他们这三两人,说笑呢?
“罢了,将马匹解下,你自返回庄院,带了人来解救。”
见侯爷并没有发怒的征兆,车夫这才放下心来,赶忙去将拉车的两匹马卸下来。
谢安在一旁无声的看着,她就说要自己回去,得,这回兜兜转转还不是骑马。然而,等车夫匆忙的沿着来路纵马而去,她才发现,如今加上福莱自己骑的,就剩两匹马了。
她皱了皱眉,自己走到一边翻身上马。
“侯爷在这里等候,也不必随我回去,我这便走了。”她身板挺直,居高临下,离了庄子,又在车中昏睡了一会儿,此刻除了红疹蔓延到脖颈上看着有些吓人,看着倒是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