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最后,总督大人才上场,领着数位官员,登上台去,余下谢安和陆训在上台的台阶两旁守着。
眼看着那人在前方带着人登上高台,目视着前方被兵士拦着的乌泱泱的百姓,兴许是这洪流声,谢安心中不禁有了些许澎拜,这流溪坝兴许也是可以在大燕的史书上仔细记载的吧。
典礼就要结束,众人心神放松,周敬尧转身,刚刚走下来,正当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狗官,还我夫君命来!”
只见有一衣衫破败的女子从兵士的阻拦中冲出,正朝着高台的方向,她手持一柄尖利的匕首,眼中尽是憎恨,消瘦的身形,不知爆发了多大的恨意,才能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尖锐的嗓音从哗啦的洪流声中刺出,莫名带着一股子悲怆。
周敬尧才一皱眉,几位官员的身前便拦了数位近身的侍卫,谢安和陆训也拦到了他的前方。
这女子终究只是个妇人,尽管冲破了那兵士的防线,就要到官员近前,从她的身后直直插入一柄长枪,她的眼睛倏然瞪大,低头看了一下胸前贯穿的洞,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她最后望了望近在咫尺的仇人,无声的倒在了谢安的眼前。
“娘!娘!”有孩子的哭声骤然响起。
“来人!来人!”胡海在他侍卫的后方扯着嗓子大吼,今日怎的出了这般差错!他死了!他的太守之位啊!哪里来的妇人!
观礼的百姓见兵士杀了人,一时间也哄闹起来,大家快速的远离堤坝,四处散开来,场面一时混乱。谢安眼盯着前方,趁着这般的场面,竟然从人群中猛然跳出一群穿着百姓服饰的壮年男子,他们也从兵士的阻拦中突围出来,口中高喊着与妇人一样的话。
不,他们并不是一伙的!他们的身手分明不是杂乱无章。
胡海见刺客瞬间多了一群人,脸都吓得扭曲了,如何修个堤坝还能有这么多事儿!
河边的天依旧阴冷,众人的四周陡然响起刀剑碰撞的铿锵声。
这伙人不知是为何,但看他们蜂拥往这边,谢安怀疑他们应该是冲着周敬尧来的,她手中抽出剑,同陆训一起严阵以待,见几人靠近,二人两步向前,抬手间抹了刺客的脖子,有温热的血洒在衣衫上,溅上脸庞。
周敬尧看着身前拿着剑已经退回来的谢安,她直直立在身前,带着一股子血腥的味道,但全然没有惧意,“谢安,退后!”,沉沉的
声音响起,他搭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让她退后。
谢安侧头看周敬尧,她的左脸溅了血迹,倏然转头看人,满脸都是肃然和冷酷,没有害怕,也没有什么笑意与温柔。
这并不是她的血,但周敬尧的心口还是一窒。
从前遇到刺杀,被亲卫们保护时,除非陷入战局,否则总督大人总是沉稳的立着,心中已然开始分析这帮人的身形服饰,猜测对方来于何处。
但今日不行了,当她离开他的身旁,他的心思就全然地随她去了。每一次闪过地刀光剑影,每一抹鲜红的热血,都让人提心吊胆起来。
此刻的她有一种叫人心惊胆战的美丽。
周敬尧将前方的谢安拉到近旁,此刻战况还算不上焦灼,她不要出面,总督大人注意力还要集中一点儿。
胡海躲在一众侍卫的后方,见自己大概安全便往这边看了一眼。只一眼,他眼睛险些从眼眶中瞪出来,干什么!总督大人在干什么!这样的时候,他做什么把那亲卫往身边扯!他这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啊!
谢安看了周敬尧以后,立马又转过头来,随即皱了皱眉。她今日本就是做了亲卫的模样来的,旁人都在护主,她为什么要退到他身后?
她完全应付的过来,难不成同他一起后就废了吗?
正当此时,谢安见方才哭叫娘亲的女童穿越了人群,她不高的身形旁人都未曾注意,或许是注意到了也不觉为患,竟一路冲到近前来,她扑倒在自己母亲的身上,嚎啕大哭,就在谢安的眼前。
有人步步的后退,眼看就要踩到女童的身上。
谢安立即往前一步,迅速弯腰,左手拿剑,右手将女童迅速拎起,同时抬腿猛的一踢,就将人踢出去数丈。总督大人看着背对着他单手抱了一女童的谢安,眼神一凛,直接站到她身前。
本来见这边有谢安,陆训就顾了另一个方向,一个眼神看见主子挡在了前面,他抬手刺一个人,便战着往这边来。
怀中的女童乍一看和小花差不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不过更加的瘦弱,衣衫甚至比不上谢安刚去水村时看到的孩子们,她将女童拎起来,总督大人立刻闪到她的前方。谢安还未来的及放下,便觉得左臂中的女童不对,她下意识便往右方侧身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