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尧跨了进去,一边吩咐道:“备水,然后都下去,这里不用伺候。”和谢安待了两月,周敬尧如今也不喜欢外间有人安睡。况且,他和谢安,平日里是争吵还是其它什么动静,总督大人丝毫不想旁人听见。
两个婢女连声道:“是。”随即各自忙碌。
周敬尧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饮尽,转头才发现谢安并未进屋,他敛了神色走出去,谢安正站在廊下看着昏黑的院内。
进了院子后,谢安心中颇有些低沉和感慨。
上一次在这院中,这人与她还不是现今这般模样,她还是门旁站着的那位寡言婢女。
周敬尧走到了她的身旁。
“方才不是还与人相谈甚欢吗?如今怎的了,来了我这院中便哑了。”他语带讥讽,话说得难听。
谢安转头瞥了他一眼,“你很生气?”
他如何不生气!周敬尧带着低吼般开口道:“我府上的女眷与旁的男子一路同行,言语调笑,谢安!爷不该生气么?”他早就憋闷多日了!
“周敬尧,我不是你的女眷。”谢安回他。
他气极,两手大力搭上她的肩膀,将谢安转过来看着他,他眼中带着怒气,“你不是女眷,那你是什么,你告诉爷!你是什么?”
总督大人算是明白了谢安的那三个条件。起初他觉得谢安空把自己给了他,却连个名分都不要,实在是蠢极,偏生他为谢安着想,谢安还守住底线般的坚持,他答应了。
如今呢,周敬尧发现自己威胁不了她。从他见她起,谢安就是一届孤女,无所牵挂。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一个人就是全世界。
他尽可以使尽手段,但总督大人要的是那个会对着他笑得明艳的谢安,要眼中看他有迷蒙情意的谢安。
人总是贪婪,什么都要。
谢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只是看着眼前貌似激动的总督大人,她冷静的在心中提醒自己。看,他好像很爱你,真的很喜欢你。那样为你激动,为你吃醋的模样,但,他同样可以在你意乱情迷时弃了你。
谢安的心潮有些翻涌,有些难过。她喜欢眼前这人沉溺的模样,但她很清醒,她不能沉溺。
两个人对面站着,夏荷和苏巧敏拿着东西进了院子。
谢安和周敬尧一同转过头,两个人又沉默下来。
“你们把东西放下,就去后面歇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谢安对着二人道。
往常也是这样的,夏荷和苏巧敏看着她应了声:“是。”两个人就回了聚风院的后面。
“谢安,回答我。”她们刚一出去,周敬尧就开了口,不过声音低沉了下来。
“爷在蓉城应了我的时候觉得我是什么呢?"谢安不答反问。
周敬尧一瞬间无话可说,他那时只做权宜之计,都是他的人了,如何还不入他的后院,总督大人觉得这是迟早的事儿。
谢安知道他说不出来,动身就进了屋子。
她兀自走到妆镜前卸下发簪。周敬尧静立了一会儿,才跟着走了进去。
她在卸妆发,总督大人看了一会儿,自己先走进了净房。
谢安穿着身亵衣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披着一头湿发坐在浴桶中,眼睛盯着走到浴桶前的她。
这个人怎么贪婪不守信起来了呢?两个人就如现在这般好好的不行吗?他得到了原来想要的,谢安也做了妥协。回了盛京,总督大人自去取娇妻美妾,她谈了段情,解决了身份之事,也自有去处。
谢安觉得很好,她一点都不想同他你来我往的拉扯争吵,仿佛是什么几世怨侣一般。
她走到了浴桶旁,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周敬尧转头抬眼看她。
“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争吵?我是什么?我只是谢安。周敬尧,你说你喜欢我是吗?我也喜欢你,喜欢现在的你,喜欢此刻的你。不要试图为我套上枷锁。那么,如今,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谢安俯视看着他的眼,如蛊惑般开了口。
总督大人哪里听得见什么枷锁,他全然被谢安说也喜欢他占了心神。胸中的郁闷和怒气看着她的眼逐渐地消了个一干二净。
谢安不是个热烈的人,也从不说热烈的话。她头一次说,她喜欢他。
他已无法与她冷眼相向,仿佛克制般将手抚上了她的腰间,顿了几秒,还是忍不住,浴桶中水花四溅,谢安被他拦腰抱入怀中。
周敬尧看着她不闪躲的眼,低声轻哄般道“好,不生气,不争吵。”
他方才答不上来的话,此刻也不想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