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见状就开始教训起段橪来,已经两天了,这个男人跟别人欠他八百万似的。关键对别人还算温和,对病人就拉着脸。话也不好好说,生怕别人知道他没有语言障碍。
走出病房,护士正好遇见医生, 立刻吐槽说:“这13号病房的家里人怎么回事, 这么凶。”
医生笑笑,“快去忙吧, 我看人就不错, 二十四小时陪着挺上心的。”
病房里, 楚绒喝着汤, 时不时瞟一眼在工作的段橪,他刚进入一个会议, 偶尔对着蓝牙说几句。
段橪工作起来没有楚绒想象中的那么冷,偶尔还能跟员工开几句玩笑话。有些专业名词她也能听懂,大学的知识点还没丢。
楚绒这边吃完,段橪才端去吃,汤都有些冷了,楚绒叫他再去热一下。他又不回应,只是冷淡地“嗯”了声。
做手术前一天晚上,楚绒坐在床边向外看,没月亮,飘着几朵稀云。她关了病房内的灯,偶尔能听到走廊外的脚步声。
后背贴上一个炙热的胸膛,下巴磕在她的肩上。
楚绒僵了一秒,弯着眉眼,反手去揉他的头。
“不气了?”
段橪不说话,将脸埋深了些,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抱得很紧。
楚绒轻声说:“做检查之前,我害怕要是像妈一样突然走了怎么办。只留下你一个人,你怎么办。健康活着的时候,我总在推开你,不相信你。现在,我发现自己真的离不开你。哥,放心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别害怕。”
楚绒知道段橪是在害怕,她哥其实很胆小。
手术当天,段橪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外,三个多小时他一动没动。
张宸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段橪如一尊雕塑般地坐在那边,谁叫都仿佛听不到,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
在手术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冲过去,焦急地询问医生手术结果。
在医生说完手术很顺利的那刻,他突然背对过身哭起来。
张宸知道他这么多天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走过去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
成年人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也能很快地整理如常。段橪看着楚绒被推出来,慢慢跟上去,在病房里一直陪着她。
麻药过去,楚绒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段橪趴在床边睡着了,他的手还握着她的。天已快入冬,他掌心却还温暖。
这几日,段橪眼下的黝黑越来越明显,脸颊都瘦削下去。
感受到掌心人的微动,段橪立马转醒,眼神还懵着,哑声问:“怎么样,还疼不疼?”
楚绒轻轻摇头。
“疼你就说,我去叫医生。”
楚绒还是摇头。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并叮嘱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段橪一一听着。
几天后,楚绒恢复地非常好。
照顾她的男人脸色也好了很多,俩人有时还会拌拌嘴。
护士对段橪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禁八卦起两人的关系。只被告知是兄妹,但她怎么看都不像。论外貌,都是上乘,只是哪哪都不一样。气质倒是差不多,异常出众,即使楚绒穿着病号服,随着气色好了很多,整个人渐渐明媚。护士觉得这两人笑起来都有一种反差感,不再像看起来那般冷。
楚绒是在快出院的时候,才把做手术的事情告诉顾星他们。自然免不了遭受一顿痛骂,骂的同时又忍不住一个个地飞过来看看。
这是成年后,纪晓薇第一次见到段橪,恨不得扒着研究个透。
小学的时候,段橪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那时感情虽来得毫无章法也懵懂,但是对于美好的东西,向往自不可避免。但那时的段橪,眼中也只有楚绒这个妹妹。
他们不同班,下了雨,段橪总会提前下课来到他们班门口,在走廊等着楚绒一起回家。那时候的楚绒还是骄傲的白天鹅,过个水坑怕脏鞋,要段橪背着,伞都是往她那边偏。她不爱学习,甚至有时作业都懒得做,叫别人代写,那个怨种自然就是段橪了。数学老师经常看到字迹不一样,就把楚绒叫出去训一顿。楚绒转过头,就去段橪班把所有的话都复述一遍,另外让他下次一定要学着她的字迹写。能看出去,段橪虽然应着,但下次依然不改,惹得楚绒每每炸毛。
这样的细节太多,班上的女生纷纷羡慕楚绒有个不惯天不惯地只惯她的哥哥。再后来,没有了后来。
现在,纪晓薇坐在地毯上,眼睛盯着忙来忙去的段橪,活脱脱就是一个家庭煮夫的形象。水果洗好,切好装盘。看她们在聊天,识趣地说出去有点事,就把空间留给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