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绒停下脚步,视线落在黑漆漆的后座玻璃上。
司机说完就连忙下车给楚绒开车门,并连着一并收起她手上的伞,“请!”
楚绒并不纠结,拢了拢大衣,就上了车。
后座上的男人始终在低着头看手机,直至听完了最后一条消息,他才抬起头, 看向身侧的楚绒。
楚绒还在整理衣服, 大衣完全把腿遮住。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往前落,被她往后甩了一下, 又整齐划一地摆回后面。
楚绒全程就当旁边的人不存在, 连声招呼都没打, 整理好衣服后开始看手机。
男人开口:“燕姐跟你说了吗?”
楚绒看手机的目光一滞, 这才扫向旁边的男人。
脑海里只有一个词,人模狗样。
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一表人才的精英范儿。皮肤在黑暗中看不清颜色,但隐在黑中,更加黑了几分。一身白色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最亮的是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隐隐约约的路灯照射进车内的光中,反照出一丝刺眼的亮。男人身形并不高,与楚绒曲着腿相比,他伸得正好。
楚绒只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说了。”
说完,楚绒从大衣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根点燃。
打火机的声音刚落,前座的司机提醒道:“楚小姐,王总身上不能沾烟味,不然回去夫人会说。”
楚绒淡淡“哦”了一声,并没有熄灭手上的烟,而是挑着细眉看向所谓的王总,“王总,我卖身给你赚钱,抽根烟都不行吗?”
王总笑了一声,说:“没事,你抽吧,我到时候洗个澡再回南京。”
楚绒瞟了他一眼,转头看窗外。
两边的窗户都被打开,风带着雪点灌进来,落在人的脸上慢慢融化。
王总看向楚绒,问她:“北岛有一首诗叫《迷途》,你听过吗?”
没有得到回答,王总又继续说:“沿着鸽子的哨音,我寻找着你,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小路上......”
王总还没念完,楚绒外放了一首摇滚歌掩盖住了他诵诗的声音。音量被她调至最大,热到雪还没飘进来已经被融化了。
王总也不恼,只是深看了楚绒好几眼。他弯了一下唇,慢慢转头。
楚绒抽完烟就开始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盘旋着刚才男人读诗的声音。
“恶心。”楚绒闭着眼吐出这两个字。
身旁的男人明显一滞,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车子在一个会所前停下,还没停稳,楚绒就作势要下车。
王总摁住楚绒的胳膊,说:“听我读完再下去吧。”
楚绒立马甩开,脸上的厌恶满得都要溢出。
王总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放回腿上,继续说:“听完我可以跟他们说让你早点走。”
这话平稳,却满是威胁。
楚绒闻言,嘴角拉出一抹讽刺的笑,又坐了回去。
王总问:“我刚读到哪里了?”
司机立马回答:“小路上!”
王总缓缓笑起来,看楚绒:“是吗?”
楚绒闭了一下眼,睁开,答:“是吧。”
王总脸上的笑意加深,似绅士般地询问:“那我继续?”
楚绒:“......”
声情并茂的诵读诗结束后,楚绒二话不说打开车门走了。
走了几步,楚绒站定在会所的牌子下,抬头往上看。
荆渡会所。
搞得很雅致的名字,也难懂。
楚绒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了好一会儿。
她在犹豫。
但就算再犹豫也无济于事。
楚绒还是进去了,按照燕姐所说的找到领班。
领班是一个穿着西装工作的年轻男人,他的衣服跟其他工作人员都不一样,西装两边各有一条红色的宽纹,领带也是配套的红色。他的头发梳得很油,脸上干净地像打了粉底,一双眼睛狭长,说话时不用正眼看人。
领班带着楚绒去换衣室,“你气质不错呀,但你今天的妆太素了,等会儿把口红打艳点。燕姐跟我说你是模特,我怎么平时在电视上没见过你。我跟你说,我们这边是正规的,但赚钱嘛,哪有嫌多的。但也不强求,全凭你们自愿。看你第一次做,再跟你多说点,摆正自己的位置,让你喝就喝,干什么就干什么,被摸两把没什么。既然来了,就得按我们这边的规矩办事。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要得罪那些金主。虽说茴城不大,但谁知道伺候的人是背后是什么身份呢。你今天的局,有好几个公子哥,他们父母都是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