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时，裴青梧拉住她的袖子。
柳飞絮回头，眼神困惑。
裴青梧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抿了抿唇，问：“晚上想吃什么？”
薛泽川忽然站过来，垂眸看他的手，又看了柳飞絮一眼，道：“她今晚有约。”
裴青梧抬眸看她。
柳飞絮点头，抽出手：“今天给他接风洗尘。”
裴青梧没说话，他到地下停车场后，并没有把车开走，等到司机来把两人接走，车辆消失，他才坐回车内。
他拨打了一个越洋电话，对方接通的很快。
“嗨！裴！进展怎么样！？”
对方说的英语，声音一如既往的聒噪活泼。
裴青梧低声道：“不管用。”
电话那天不敢置信道：“why？难道是我给你挑的衣服不好看么？怎么可能，你发来的照片我看了都思考了一会自己还直不直，最后还特地去隔壁院看拉拉队才确定自己是个纯直男……”
说起这个，裴青梧深呼吸一口气。
他又找到了那股熟悉的想要揍人的冲动。
但他很快又恢复平静，告诉自己，除了唯一的好友外，他没什么可求助的对象。
沉默片刻，就在对方以为他信号太差挂断时，裴青梧低声说：“我见到了那个人。”
jason：“哪个人？”
裴青梧：“画里的人。”
——
与柳女士通完话，裴青梧呆呆地站在街道上。
让他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的，是竞赛指导老师的电话。
主办方想见他。
裴青梧给柳女士发了条消息，让她找到柳飞絮后给他报个平安。
裴青梧并没有回去，继续在街道上走着，凤眸凝重，扫过每一个角落。
又一则通话打断他无意义的行为。
是刘青云，她的签售会与竞赛在同一天，参加完签售会就来找他了。
裴青梧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她眼里看到狂热神情，每次他获得重要奖项时，都如此。
得知了被保送的消息他也没什么反应，被周围人庆祝时，低头查询手机上的机票信息。
到酒店时，刘青云兴奋地收拾他的行李：“我订了明天去M国的机票，主办方说justin教授对你很感兴趣，想跟你聊聊。”
[柳阿姨：小裴，我找到絮絮了，你别担心]
柳女士还发来了一张照片：柳飞絮吃火锅被辣的眼眶嘴唇通红。
裴青梧松了口气，抬眸看向刘青云手上自己的身份证，低头没说话，给柳飞絮发了一张表情包。
是柳飞絮之前做的恶搞表情包。
图上的少年裴青梧嘴角下垂，脸上画着蓝色的泪水，写着：对不起，我错了。
刘青云对他的沉默习以为常，自顾自道：“justin是今年的诺奖得主！你好好表现，争取选他当导师！”
[全世界最可爱最漂亮的絮絮：小裴啊，我把絮絮手机没收了]
柳飞絮用的是柳妈妈的旧手机和手机卡。
裴青梧耳尖一红，赶紧撤回。
再回国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裴青梧第一时间买了回阳宁的机票，带着满满一行李箱的礼物敲响了柳飞絮家的门。
无人应答。
电话显示是空号。
顾不上对面是不是柳阿姨，他发了很多条信息询问，都没有回应。
裴青梧站在门口，看院落里的青草和鲜花在雨中无助地摇曳起伏，看大风将树叶的枝干吹断，啪地掉在地上。
纤长的睫毛无法承受雨水的重量，盖住满是红血丝的凤眸。
裴青梧从邻居家嘴里得知了柳家的变故。
后来他无数次往返阳宁，都没有再见过柳飞絮。
裴青菀一开始还找他问，后来也不问了，她有些怕他。
当时的A国没什么让他留念的，他最后回了躺阳宁，回了趟家里的花园，在当初柳飞絮最爱的秋千上坐了会，就带着行李箱去了M国。
那之后，他十年没回过家。
在国外，他的话变得更少了。
除了在学术上跟人讨论一二，生活中几乎不与人来往。
jason是他来往最多的人，因为这人极度话唠热情，是个物理天才，是少有的能跟他在学术上同频的人。
再次得到柳飞絮的消息，也要感谢jason。
当时他们正在F国开学术会议，会议结束，Jason抱着电脑，热情道：“裴！一起去逛逛吧！”
“不去。”
“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塞纳河、巴黎圣母院这些你不想去看看吗！”
“不想。”
“no，不要让我一个人，那多无聊。”
裴青梧冷脸以对，他不喜欢这座城市，这里的人太热情，他走在路上遇到太多跟他搭讪的陌生人，浓郁的香水味熏得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