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来时的路像一条蜿蜒的蛇,消散在山林中。
她们站至山巅,前方视野开阔,落日的余晖与层峦叠嶂的远山交融,苍翠欲滴的群峰簇拥着一条碧蓝河道,沿河两岸的隐世古寨,仿若从武侠世界里穿越而来。
生长在城市里的少年们,甚少见到如此震撼的大自然,惊叹地说不出话来。
在老师说出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黔州古寨时,竟也没人嚷嚷着要回去。
往古寨的方向走,柳飞絮见到了倚山而修的梯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
这些奇景,她之前都只在课本里见过。
在古寨的那段时间,对当时的柳飞絮而言,是难得的平静时光。
不会看到妈妈深夜抹泪,不会想背叛家庭的爸爸,也不会翻来覆去想自己失败的告白,想已经出国的裴青梧。
她在山水之间疗愈了身心。
他们一行人寄宿在古寨的居民家中,这里的人淳朴友善,菜色也很对柳飞絮的胃口。
她每天背着画具穿梭在古朴的寨子中,画古寨居民,偶尔登山眺远,画大好河山。
遇到薛泽川,是在一个清晨。
不,那时他还不叫薛泽川。
薛川。
柳飞絮从古寨学校的老师嘴里知道了这个名字。
那时,她正在教古寨学校的学生们画画,瞥见教室窗外趴着一个少年。
他皮肤黝黑,大眼睛望向教室内,黑亮的眸子里充满渴望。
瞧见柳飞絮望过来后,少年蹲下躲了起来,片刻,又起身想看教室上课,却发现柳飞絮不像其他老师,她走出教室,站到了他身边。
少女带着不属于大山的娇嫩,她笑着问:“你也想听课吗?进来一起吧?”
薛川跑了。
柳飞絮愣愣地看着被自己吓跑的少年,他身型消瘦,跑得却极快,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中。
课后,柳飞絮找当地的老师打听了这个人。
“你说薛川啊,他不住在这,他住在山里。”
“这孩子挺惨的,父母外出打工去世了,爷爷奶奶带大,听说前几年爷爷奶奶一个去世,一个中风瘫了。”
“他下面还有3个弟弟妹妹,全靠他一个人养活。”
柳飞絮不敢置信道:“他一个人养活?怎么养活?”
“唉,就到寨子里找点事干呗,这家帮帮忙,那家帮帮忙。”
柳飞絮抿唇:“他没上学吗?”
“哪有钱上学啊,我们这里,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读书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不如力气大会干活。”
柳飞絮没说话。
那时,学校虽免了她的学费,但生活费依旧得自己出。
柳女士不想与柳文林联系,自然不会要他付抚养费。她离开职场太久,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找了家餐饮店先打工凑合。
柳女士长得漂亮,柳飞絮曾撞见她在店里被人骚扰,也撞见她晚上揉自己酸痛的手腕和肩膀。
那之后,柳飞絮开始帮人画画赚钱。为了让妈妈不用那么辛苦地工作。
北城消费很高,学画画耗费的画材费用也不低,她身边的同学非富即贵,她一时难以接受这巨大的落差,心思变得敏感起来。
或许是推己及人。
她忽然对这个叫薛川的少年上了心。
跟当地的老师要了薛川家的地址。
隔天,柳飞絮一个人背着画具,脱离大部队,跟着手绘的地图去找他。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野外生活能力,也低估了大山的危险程度。
她很快就在山林间迷失了方向。
柳飞絮从小胆子大,一个人迷失在山野里,倒也不觉得害怕,还觉得新奇,左看看右看看。
她来这边后,野惯了。
却没想到,她之前逛的,都是有人烟的古寨和开辟过的山路,不是这种杂草丛生的荒野小径。
脚上疼痛传来时,柳飞絮一愣,低头一看,一条碧绿的小蛇缠绕在腿间,尖利的牙齿刺穿了她娇嫩的皮肤。
“啊啊啊啊啊啊!”
柳飞絮吓到尖叫,浑身僵硬不敢动。
薛川背着柴回家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昨天见到的如花一般的女孩眼眶里含着泪,一个人站在山林之中,脚腕上缠着毒蛇。
来不及细想她为何会出现在这,薛川迅速掏出了腰间的小刀,直插毒蛇七寸,一刀致命。
做完这一切,他神色如常,擦了擦小刀,收回腰间。
柳飞絮却被吓懵了,呆呆地问:“这蛇有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