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头发斑白,脸上皱纹丛生,皱巴巴地。脸色灰白,毫无生机,口鼻的污泥脏污都被清理出来,但脸上呈现出一种很痛苦的神色。
全身没有任何伤口,除了脚脖子处有一道乌青的手掌一样的痕迹。但这个痕迹并不是很明显,需要仔细看才能看清。
那乌青的印记,让他想起外公手上的乌青。
村长和老头的儿子明显没有仔细看老人的尸体,只看他浑身湿透从水里捞出,就草率定为自己溺死于河。
于是沈秋黎指出了那处乌青。
村长和那位中年人并没有瞥一眼。
中年人似乎很着急着要将他的老父亲安葬入土,将他父亲晾在地上,跑去找木匠了。
村长摊摊手,“有那个又怎么了,周老头掉进水那会没人在他边上,难不成是鬼?”
“都这个年代了,别宣传封建迷信了。”村长不屑地晃晃脑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两人不搭理他,沈秋黎并不生气,而是蹲在地上,细致地观察面前的尸体。
言璨也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看不出丝毫的胆怯。
沐妙彤看着发怵,“表弟,你在看什么?既然他们不愿意较真,那就随他们好了。”
罗子厉敲着袋子里的鱼头,看着他们打了个哈欠,凑近沈秋黎小声说,“这里有股水腥味,那个印记上确实有团黑气围绕,估计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秋黎将尸体藏在身后的一只手轻轻拉出来些,只见尸体这只手的一只小指,竟然消失不见了。本该是五根手指的手,只剩下四根,小指的位置光秃秃的,断口凹凸不平,像是被什么啃掉了。
再去看另一只手,是完整的五指。
“你们干什么呢?”老头的儿子回来了,一看他们就叽里咕噜叫起来,“别碍事,赶紧让我老爹入土。”
他一扫之前嚎啕大叫的模样,一心只装着下葬的事。好像晚一些,他的老爹不入棺材,就有可能起死回生跳起来。
沈秋黎识趣地站起来,沐妙彤赶紧拉着一帮人打道回府。
言璨本来想回剧组,但沐妙彤盛情邀请。
他看了一眼旁边想着事情的沈秋黎和抱着鱼的罗子厉,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回来就是临近晚饭时间了。云妈忙着准备晚饭,而沐飞文一行人还没回来。
言璨对沈秋黎说,“那个,能带我去一下洗手间吗?”
沈秋黎愣了一下,带着他往厕所走。
走到一处无人的拐角,他却将沈秋黎拉住了。
原本温驯如同小鹿的眼睛里藏住了隐晦的兴奋,他警惕地看四下无人,才开口。
“你也是在调查荷月和鸯鸯的事吧?”虽然他的话尾上扬,但语气却很肯定。
“也?”沈秋黎很是意外,但没有错过那个字眼,“你知道她们?知道多少?”
“先找个地方说吧。”言璨没有立刻和盘托出。
沈秋黎带路到了自己房间,言璨才笑得人畜无害,像是一只草食性的鹿,如同他在大众面前表现的样子一样,单纯无害的青年。
沈秋黎看着他有些不习惯。言璨的表里不一,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里精明多谋,让他总是想起晏容殊。
想起晏容殊,沈秋黎眉眼一低,等他解决这件事从虞福村里出去,得到了消息,那么他们的交易就差不多两清了。
他也不稀罕晏容殊帮自己,凭什么要忍受晏容殊对自己处事态度指手画脚?
沈秋黎一想起就忍不住咬咬牙,面上不忿。
“想到谁了?第一次见你的表情变化这么大。”言璨有些好奇,但没刨根问到底。
沈秋黎不太自然地恢复了神态,微微一笑,“走了会神而已,你想和我说什么?”
言语里的意思和他不达眼底的笑,言璨领会一样点点头。估计是欢喜冤家吧。
他坐在椅子上,紧挨着沈秋黎,清了会嗓子,眼底有狡黠的神色,“咳,因为之前你帮了我。那这个消息就免费告诉你吧。”
他说话声突然小了下来,确保沈秋黎能听清,但外边哪怕有人也听不见。
“我来这拍戏,那时候喜欢和村里人打交道。有一天,我和李婆婆聊天,看见她竹篮里面一块蓝色帕子,就问是她绣的吗。”
“她说是荷月给她绣的,突然讲起了以前的事。”言璨脸上呈现出回忆的神色,“她说以前虞福村是叫渔夫村,村里有个女孩叫荷月。八岁时,荷月的父母双亡,被托付给了老村长。老村长让她有了一个地方住,时不时来照顾她。”
荷月十岁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和她同岁的女孩,叫鸯鸯。鸯鸯的母亲在她出生时就抛弃了她和她的父亲,逃出了小山村。她父亲一死,鸯鸯彻底没了依托,饿昏在田里被荷月捡回去了。从此两人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