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黎捡着一根枯枝,拿在手里绞掉挂在门上密密的蛛网,蜘蛛慌乱四窜。
推开木门,门发出吱呀呀的牙酸声音。
扑面而来的陈腐味,让沈秋黎呛了几声。久违的光照进阴暗的室内,室内的模样向他展开。
室内并不大,一个厨房一间卧室。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
厨房里一个灶台,一张桌几张板凳,也没有什么腐烂的东西,像是房子主人出远门将一切都收好了。卧室里放着两张空荡荡的床架子,旁边一个木制衣柜一个木箱子,再无其他。
除去厚厚灰尘和满目蛛网,房子里陈设整齐,看起来像在等待人推开门回到这里的。
沈秋黎走进去,细致地搜查了一番,但房间里干干净净,大概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余光突然瞥见床缝里夹着什么。
沈秋黎将东西从床的夹缝拉出来,引起了很大的烟尘,让他忍不住咳嗽。
定睛一看,是一个小布娃娃。娃娃灰扑扑的,但勉强能看出来它灰色的头发,本该是白色的大脸盘子,水色的小裙子。两颗黑色的纽扣充当她的眼睛,红色线条缝出的嘴巴翘着微笑。
沈秋黎小心地翻看娃娃。没想到娃娃背后有一条小缝,手按上去鼓囊囊的。
眼睛顿时一亮,沈秋黎以为会有什么关键信息。他小心地避免将里面棉花掏出来,碰到了好几枚硬邦邦触感生凉的圆东西。
将那些掏出来,沈秋黎一看不免失望。是几枚银币。看来不小心掏到了姐妹俩的藏起来的私房钱了。
突然夹在银币里的一片十分干枯的叶片吸引了沈秋黎的注意。
这个叶片枯黄失去了所有鲜活,但上面有人刻了印记。对着光看,沈秋黎看清了上面有些幼稚的字,“给荷月”
再多翻看,就没有更多了。小心将娃娃恢复原状,放置在床头。
木箱子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锁看起来很脆弱,用力一掰就能开的感觉。
虽然随意打开别人的柜子之类不好,但沈秋黎道了一声得罪,还是将那木箱子打开了。
木箱子一打开一股子潮湿味,里面装着几件布料粗糙的衣服,一看上面缝了好几处补丁,但补丁的设计别出心裁,都设计成各式各样的花或者是小动物。
边上还躺着一只和之前款式差不多的布娃娃,但显然粗糙很多,脸上一片空白,没有五官。里面还躺着一只包袱,沈秋黎打开发现除了衣服,还有两张老旧的婚书。
婚书上的内容一样,上面写着“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
最末尾的订婚人一张写着“李荷月 赵生”一张写着“鸯鸯 张之”
后边还写着日期,“一九六零年七月”
1942出生,1960年订婚,那么她们刚好十八岁。沈秋黎摩挲着婚书,那么她们又是怎样在那个喜庆之日,沦为亡魂的呢?
突兀传来一声哐当声,沈秋黎就在地板上看见一个泛潮的本子。好像是从衣柜顶上掉下来的。被潮湿的水汽浸得皱巴巴又阴干的本子,本子封面用歪歪扭扭幼稚的字写着“荷月”。
沈秋黎心里虽有疑虑,但还是拿在手中要翻开,身后突然一声大喊,带着村里特有的口音,有些蹩脚的普通话。
“哎!你是谁!搁里面偷偷摸摸干什么!快点出来!!”
沈秋黎下意识将本子藏到随身带来的背包里,他感觉本子里应该有重要讯息。
喊话的人噔噔噔几步跑进来,是个中年人,表情肃然,“你搞什么,来这里。这可不是你待的地方。跟我出来。”
“啊,对不起,”沈秋黎很利落的道了歉,“我只是好奇。听李婆婆说,这里是荷月和鸯鸯的住所。”
“李婆婆?”中年人面部表情有些不屑,“那婆子喜欢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都跟她说了别到处乱说荷月和鸯鸯的事,不然把她赶出去。”
“李婆婆跟我说,荷月和鸯鸯嫁去市里了,过得很好。”沈秋黎边走边观察他的表情,试探地说,“这是乱说吗?”
中年人表情肉眼可见的缓和起来,“这就不是乱说了。这老婆子突然开窍了一样,终于不再造谣了。”
“嗯?李婆婆之前造什么谣啊?”沈秋黎求知一样问他。
他却摇摇手,“以前的事别提了。”
走出屋子的沈秋黎并没有注意到,衣柜里突然敞开一条缝,穿着鸳鸯绣鞋的女鬼从里面出来,眼眸清澈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而屋子的窗边,晏容殊眉眼平和,静静注视着沈秋黎。
“我本来并不想要他卷入其中的。”他开口,“但他执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