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角落,看清那片红色衣角呼吸顿时一停。
那是昨天晚上那位女鬼,她蹲在角落里,一只手捏住苍白纤细的手腕上的割伤,但伤口还是在汩汩流血,目光呆滞,没有焦点,呆呆的注视着房间中的娇花和抱着花盆的沐妙彤。
沐妙彤对这样的注视显然没有感觉,听了罗子厉的话撇撇嘴,“这是天师的职业病吗”
沈秋黎却问罗子厉,“你刚刚看角落,是看见了什么吗”
罗子厉很诚恳地摇头,“没有,只是察觉到那边怨气很重,在我眼中那里就好像有一团很浓重的黑雾在那。我觉得这花或许物归原处,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又看了沈秋黎一眼,突兀地开口,“其实我觉得,你身上也有一丝这种气息。我总觉得熟悉。”
沈秋黎下意识去碰那个吊坠,而沐妙彤咋咋呼呼地叹气,“你们天师都这么骗人吗?跟我奶奶似的。你们一个二个都劝我,花也水土不服了,行吧,我把她们物归原处吧。”
他们抱着花离开时,沈秋黎时刻注意着角落里的女鬼,很怕她暴起伤人。
意外的是,他们带着花一步步远离,女鬼始终注视着他们手里的花。她的眼神突然不再呆滞麻木,像是注入了意识,眼里有了悲伤的情绪,清澈的泪珠大颗大颗往外掉,嘴尽力蠕动像是在说什么,但被线封住嘴唇。
“荷月……”
“荷月……”
沈秋黎一惊,他好像在脑海里听到了女鬼的声音。他抱着花边走边回头看女鬼,一刹那他和女鬼对上了视线,女鬼的眼神并不凶恶反而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极其清澈纯净。他才发现,这个女鬼左侧脸,靠耳边有一个红色胎记,像是一个鸟的形状。
荷月?是地名还是个人名?来不及多想,沐妙彤就跑到落后好几步的他身边关心,“表弟,你是不是累了,怎么走在这么后面。我来帮你分担一下?”
“不用不用。”
终于来到,沐妙彤挖花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林子,但花是在一个凹下去的土坑边上挖的。一片这样的花密密挨在一起,叶片翠绿。昨天刚下了暴雨,野外的这些化显然凋零得更厉害,基本只剩光秃秃的花杆。
不过很奇怪,土坑周围可以说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基本上全是黄土,除了那一片花。
他们来的时候,土坑那边还有一位老人在那。她穿着白色的衣裤,蹲在地上烧纸钱,土坑前还插了三炷香。
老婆婆细致地把纸钱折好扔进火里,火舌一下子卷上了黄色的纸钱,老婆婆盯着火光,都不眨眼。
沐妙彤是冲在前面的,老婆婆听到了声音,转头看他们。沈秋黎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就是昨天那位给他水果的阿婆。
老婆婆显然也认出他来,笑得脸上褶子都皱在一起,“我记得你啊,小伙子。你们来这干什么,这里总有蛇虫,不好玩的。”
沐妙彤已经拿起工具,准备把花挪窝,“李婆婆好啊,我们来把花种回去。这花在我们那养不活。”
罗子厉像是个刚离开家长过度保护的孩子,对挖土很有兴趣,拿着铲子挖得虎虎生威。
李婆看了一眼花,附和,“是呐,这花难养活的。”
沈秋黎就没去帮倒忙,蹲在李婆婆身边,“阿婆,你知道荷月吗?”
“荷月?”李婆婆神态有一瞬间不自然,“小伙子你怎么认识她的?”
沈秋黎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和回避,看来荷月这个是个人名,想了想,他回答,“听家里的外婆说过,就有些好奇了。阿婆……你应该知道些吧?”
“你外婆沐家那位?”李婆婆有些为难,许久没出声,像是在思索怎么回答一样,直到火舌撩到她的手指才回神。
“荷月啊,”李婆婆笑着摇摇头,像是在怀念以前的岁月,但沈秋黎觉得她的动作很僵硬,脸上的笑也像硬挤出来的。“她性格很活泼开朗,是前任村长的养女。”
“我还看到荷月的照片了,那上面她穿着红嫁衣,看起来很开心呢。”沈秋黎开始瞎诌,空手套白狼,“从外婆那听了她的故事有些感慨,但外婆没告诉我后续,我就想问问阿婆。阿婆,你知道荷月是嫁给了谁,嫁到哪里去了吗”
“照片?”李婆婆表情有些奇怪,停住了一刻像是在回忆有没有这种事。
“对啊,她穿着红色的嫁衣,脚上那双红鞋的花纹很精致呢,好像是荷花还是鸳鸯来着。”沈秋黎回想着那两位的衣着。
“她的嫁衣还是她自己绣的呢,”李婆婆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她啊,嫁到了市里了吧。不过现在她应该和我一样都变成老太婆了。估计在市里享福咯。其他的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