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两天受够了沈熠辉的嘈杂噪音,沈秋黎竟然觉得这太安静。
但这一直是他的常态才对。
沈秋黎望见了窗外的月色,忽然想起了晏容殊。
手指抚上脖子间温凉的红玉吊坠,指腹下凹凸起伏的纹路能让他勾勒出那尊红玉佛悲天悯人的笑容。
像是确定他的存在又像是自言自语,沈秋黎轻轻的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晏容殊?”
声音很轻,在微微凉爽的夜晚里,带着不想惊扰万物的小心和试探。
他本以为会没有回应,但手下的红玉吊坠忽然一热。
“我在。”
接着是一声低沉坚定的回应声。
声音就在他身后。
沈秋黎回头,晏容殊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门口。笑脸盈盈,身姿挺拔。暖橘色的灯光映亮他温柔的面容,有种宜家宜室的氛围感。
“找我有什么事吗?”晏容殊很自然的开口。
沈秋黎心底有微微的暖意,有些不自在。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晏容殊是不是时刻都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无人陪伴的时候会想起晏容殊。孤独敲门找上他时,他总是内心不安焦躁。以前的他,会一个人咀嚼消化。而现在,他试探性的念出了晏容殊的名字。
握紧手中的筷子,沈秋黎眼神一亮,“哦,我是想问你,你饿了吗?”
沈秋黎向晏容殊举了举手中的碗,“正好晚饭时间。”
晏容殊眉眼一弯,“鬼是不需要吃饭的。”
沈秋黎才想起面前的不是人,而是鬼。
“但我可以陪你一起吃饭。”晏容殊拉开椅子,坐在他身旁。
他坐在旁边椅子,坐姿端正如松,并没有盯着沈秋黎看,闭上眼像是在调息修养。
两人间无话,但沈秋黎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些自在。
第27章 你的每一声呼唤,我都听见了
“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沈秋黎瞥见晏容殊手臂上好几道交叠纵横的伤疤,藏进他黑色的风衣里。
晏容殊满不在意,“没有关系的。过几天就会消失。”
“这个伤口……”沈秋黎忽然看见他脖子边一道粗粝狰狞的伤疤,像是利器割开脖颈,几乎深入大动脉。疤痕像是蛇蜿蜒伸入他的衣领。
不知什么时候,沈秋黎的手指已经抚上那道疤痕,却被晏容殊极快的握住了他的那只手。
“对不起,那个……你这个伤口看起来很严重,我能帮到你什么吗?”沈秋黎才惊觉自己在干什么,尴尬地抽回手,低头假装看桌面,却在注意晏容殊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
“陈年旧伤而已,”晏容殊的声音很平稳,似乎还带着笑音,“不会吓到秋黎吧?”
然而沈秋黎看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悄悄捏紧了些,冷白色的皮肤下青筋显然。
沈秋黎默契的没有再追问。
想了想,沈秋黎突然起身拉着晏容殊往客厅走。
晏容殊看着拉着他衣角的沈秋黎,倒是好奇他想干什么。
径直拉到客厅供奉晏容殊牌位的高台。
晏容殊毫无情绪地看了眼被黄色符纸红色朱砂封的死死的牌位,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牌位。
不过,和他意料之中的一样。沈家人既惧怕他又想利用榨干掉他最后的价值。
既用符纸死死困住他,又将他供在高台,假装他忠诚的信徒。虚伪又恶心。
啪嗒啪嗒——
沈秋黎怀里抱着一大捆香过来。眼神亮亮的,脸都微微红润,嘴角微微翘起。
他献宝一样给晏容殊展示。
晏容殊也不自觉笑起来,自然的帮他放在高台上。温声问他,“你这是干什么?给我烧香吗?”
沈秋黎拆出一大把,一一点燃插在香炉里。
晏容殊也在傍边帮他,看他一边做事一边很认真的说,“灵异故事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鬼什么的靠吸食香火会猛涨修为之类的。”
话音一落,香也全点上了。沈秋黎还拿出一把扇子,把香火烟气都往旁边的晏容殊那边扇。
“晏容殊,你快吸收一下。”沈秋黎很正经的说,“看这么多的烟,别浪费了。”
“哈哈,”晏容殊抑制不住笑,“你看的是什么灵异故事?应该是精怪和神仙的故事吧?”
“啊?”沈秋黎停下摇扇子的动作,难掩失望,“所以这样是不行吗?”
“也是可以的。”晏容殊似是不忍看他失望,手指在高台上叩了叩,“我想想。”
“这种香,在我牌位前烧。我自然会感受到一点,但是很微末。若祭拜我的人对我很强的念想,那这份念想便会化作念力。”
“就会贯通阴阳两隔,”晏容殊半弯眼眸,温柔如春风注视着沈秋黎,“这样念力会从你心里穿过重重阻隔,我就会收到你心声所化的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