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厉又动手给沈秋黎斟了一杯茶,倒完坐在对面,眼睛都不带眨的看着沈秋黎。
一杯又接一杯,沈秋黎这次不想多喝,浅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罗子厉好似不知道不好意思怎么写,两只眼睛就盯着沈秋黎看。
沈秋黎再次打量周围陈设,一片金碧辉煌里他发现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放在架子上的木盒里,像是银色的丝线。
被罗子厉不加掩饰的眼神直视,沈秋黎只好捧着茶杯一边闲聊,打破尴尬的气氛。
“不知罗天师是接了什么单子,会不会太耗费心神。”
“不太清楚。”罗子厉端正坐着,双手很规矩搭在膝上,像是小学课堂上格外听话的学生,满脸的乖巧。
“我说真的,师傅说这个太危险,什么都不告诉我。”意识到沈秋黎略有怀疑的眼神,罗子厉眨眼格外无辜。
书房那边传来动静。
“子厉,”罗天师今日没有穿上次朴素道袍,而是老头衫和大裤衩,看起来就像是很寻常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还很慈眉善目。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来客人了不止要奉茶,还得拿些吃的招待,别怠慢了客人。”
他慢悠悠坐到罗子厉边上,手指微曲敲敲他额头,指使起来,“去,把地瓜干什么的拿来招待一下。”
“沈少爷,”罗天师捋着山羊胡,乐呵呵的和冥婚时严肃态度截然不同,“乡野里买来的地瓜干,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你就当尝尝鲜。”
沈秋黎有些不习惯,也笑着接话下去,“我也在乡野里长大,也没有那么娇贵的。”
“不过今日来找天师,是想问……”沈秋黎微微蹙眉,神色凝重地看向罗天师,“天师知道望墟这个地方吗?”
“望墟……”罗天师神情顷刻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沈少爷从哪里知道这个地方的。”
“莫不是昨天晚上……”
“是的,昨天晚上我莫名到了一个名叫望墟的地方,还撞见了怪东西要夺我性命。”沈秋黎半真半假的说着,观察到罗天师的眉头越皱越紧,“然后忽然就天光大亮,醒来竟还是在棺木里,要只是梦这梦也格外清晰真实了。”
罗子厉也端着盘地瓜干回来,把盘子放在沈秋黎面前,递给他一根橙黄漂亮的地瓜干,就干脆坐在沈秋黎边上了。
罗天师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神色肃然,“沈少爷当真命大,望墟其实是恶鬼围困之地。那里阴气森森,困住执念难消的恶鬼,避免其为祸人间。”
“每隔一段时间,阳衰阴盛。望墟会开启通往现实的入口,冤有头债有主,让那些恶鬼自己化解执念。”
“再等阴衰阳盛,望墟再次囚困恶鬼。阴阳消长之间,恶鬼执念渐消,忘记过往种种,就会转世投胎。”
“原来你真去过望墟,我就说你身上的气味很熟悉。”
罗子厉突然插嘴,凑近沈秋黎,眼神认真。
沈秋黎吓得往后仰,差点下意识捏紧拳头给他一拳。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似乎真的不懂人情世故,做事全凭自己感觉,也不懂保持安全社交距离。
罗天师铁青着脸把少年拉到他身边,“你说什么胡话啊?你没去过望墟,你怎么就知道那里的气味了。看把沈少爷吓的,跟沈少爷道个歉。”
罗子厉很听话的说了句“对不起。”
但眼里还是有些懵懵懂懂,“我没有乱讲,记得小时候去过的……”
罗天师打断他,又用手敲敲他脑门,“别插嘴,安静待着。”
看罗子厉捂着额头才转头对沈秋黎说,“沈少爷,我徒弟不懂事,爱说胡话,你可别真信了。”
“沈少爷八字轻,如今更易招鬼阴气入体,所以我早给你准备了白羽珠。按理说,昨日不会被拉进望墟的。”罗天师揪掉了一根胡须,神色懊恼,“不知沈少爷是否有将那白羽珠随身带着。”
“白羽珠?我并没有这东西啊。”沈秋黎神情疑惑。
“我走之前将东西交由沈夫人了,叫她转交给你,沈少爷没有收到吗?”
沈夫人……可不就是他亲爱的母亲吗。
昨天她确实没有给自己什么,要么她忘记了要么是她故意的。
沈秋黎捏紧手指,手里的茶杯外沿有些硌手。
“想起来了,是我忘记了。”他笑意盈盈的解释,掩饰住自己的失望和悲切愤怒交杂的情感。
“不知道罗天师是否知道,生魂怎样做才能进入望墟呢?”沈秋黎低头喝了口茶,平复自己的心情,“天师告诉我,我才好预防以后不小心又进入了望墟。”
罗天师很干脆地答应了。
“沈少爷说的是。若是生魂要进入望墟那恶鬼之地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