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后成为恶鬼的笼中雀(228)

看着突然出现的变数,项昆脸上复杂的神情如同出现bug的程序,五官扭曲情绪变幻,最后才变成一片空白的呆滞,像是死机了一般呆在原地。

新娘阿阮也如同被破坏程序,灵动含着隐忍爱意的眼睛蓦然抽去了灵魂。她依旧带笑,但看起来仅仅成为皮囊,呆呆注视着面目可怖的爱人,身下的红色血泊衬着她有种破碎的美感。

在晏容殊之前,也有很多人意外闯入这个悲剧结尾的循环游戏,他们入了戏,遵循着虚假的命运,在这里被杀死。严重者甚至失去魂魄,现实中一睡不醒。有些幸运者,仅仅失去些精气神,醒来便大病一场。

但晏容殊给项乐贤的感觉和之前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让项乐贤窥见解脱的曙光,煎熬着良久的命运,终于迎来终结。而在此之前,他想要认真拥抱住他的新娘。

他害怕,下一个循环开始,他会忘记瞥见曙光的惊喜,从而错失这辈子最后见到他的新娘、他的阿阮的机会,从此再也无法注视她恬静的脸,带着爱语的眼眸。

阿阮是一个爱漂亮的女孩子,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婚服都有她自己设计的小心思。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甚至不能保持自己的体面。

带着恨意,还有即将解脱的豁然,项乐贤用尽力量冲破既定规则,哪怕头破血流,支撑着他残躯的生命力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项乐贤忍受着身体里比火烧酷刑还要疼痛百倍的痛苦,从血色里拥住了木偶一样的他的新娘。

两人皆是浑身冰凉,哪怕拥抱再紧,也没有丝毫取暖的温度。项乐贤却从冰凉的温度里得到了一丝的慰藉,他们十指相扣,项乐贤用额头抵住阿阮额头,怀抱着她,安然闭上了眼。

周遭的温度在急剧上升了,橙红色火焰舔舐着这里,浓浓烟雾侵占了这里。房间中央的一对新人相拥在血泊里,而新婚床边被褥后也有一对紧拥的人。

晏容殊很是意外,在这样的时刻,项乐贤突破了限制。

只为一刻的相拥吗?一个冰冷的拥抱,忍受碎骨的痛……

但他不一样,他不会任由不可逆转的悲剧发生。而他也绝不可能松开紧握的手,而如项乐贤般可怜巴巴到,只有借着别人的时机,如此卑微祈求来相拥的机会。

晏容殊下意识攥紧了沈秋黎的手,沈秋黎的手并不冰冷,而是带着初生阳光的温度。

眼前的人影、血色、扭曲的焰火都开始模糊扭曲,灰烬升腾起,烟雾更加浓重遮蔽了全部视线,耳膜里鼎沸的人声越来越近。

晏容殊心下了然,放开挡住沈秋黎眼睛的手,垂首低声解释,“循环,又开始了。”

之前藏身的新婚床和艳红被褥早已随着烟雾消散,而他们现在处于灯火通明的酒席角落。

沈秋黎眼睫毛扑闪在他掌心带来的痒感似乎还残留,心中不知名情绪作祟,让晏容殊没有松开手,只是将沈秋黎拉了起来。

时间线又一次被拉回,强烈刺鼻的血腥味还有火焰灼烧的焦臭滚烫,都立刻烟消云散。

沈秋黎恍惚抬眼,灯火明亮里,处处透着浓浓的喜庆,人们在喜宴上肆意欢笑,推杯换盏,全然不知之后的劫难。悬在高处的月牙,清冷而模糊,带着触不可及的冰冷,白色的月光洒落庭院。

“我们是要去找那个项昆吗?”沈秋黎从记忆里蔓延的血色中回过神,四处扫视一番。

人声鼎沸处欢声笑语处,都不曾有那个有着粗糙丑陋疤痕的男人。

“是的,那位刽子手显然和其他人都不同。”晏容殊有十足把握,“他的存在始终贯穿了故事全文,或许一切循环悲剧的源头,除开那个幕后人的手笔外,就是来自他的不甘和怨念。”

“显然,大火没能焚烧尽他的怨念,他也欣然同意了幕后人的提议。堕落人性,将所有人囚困于此,一遍遍屠戮残杀。”

晏容殊观察过项昆的神色以及他神神叨叨的怒喊,说是怒喊又或是能说出质问,愤怒的质问。那样有些语无伦次的言语中,还掺杂着计划得逞的洋洋得意,对落入圈套的羊羔的嘲弄。

屠刀刺入皮肉时,他的神情也极其兴奋,原本扭曲尖锐阴湿的眼睛,蓦然亮起好几个度,像是滂泼大雨之际,轰然天际炸响的雷光。一刀又一刀,像是知道杀戮游戏到了尾声,他要在最后的时刻将绵绵无绝的恨意全发泄在最后一位受害者上。

在意外被项乐贤制止行为时,他一开始是如同程序出错的机器,但在新人相拥时,纵使呆呆站立旁边像失去动力,他神情有所变化,流露出熟悉的嘲讽和轻蔑,凝视着那对新人,带着无限的恶意却夹杂了一丝突兀地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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