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幕后人出现了,那就可以瓮中捉鳖了。利用他、践踏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蛰伏百年,也不过是为了这个。
“这样的话,阿黎就是沈家唯一的血脉了。阿黎不想这样吗?”目光落在怀里蜷缩的身影,冰冷的眼神蓦然如春日冰雪消融,柔和下来。
只是没想到方家丽意志薄弱,禁不起诱惑,很快就上钩了。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甚至快了很多倍。
太过迅速和突然,让沈秋黎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沈秋黎用力拽着手里的衣角,手指骨都泛着白色。指甲用力嵌入掌心,有些刺痛感,但诡异地让他心里有一点点平静。
他不想说话,很难描述心里的情绪。
他生气,但又伤心。生气也好伤心也罢,都是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工具,晏容殊拿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作为棋子,毫不犹豫地布下棋局。
沈秋黎却留恋着罕见的拥抱的温度。被人轻轻拥抱着,就像是雏鸟躲在了鸟妈妈宽大羽翼之下,带着久违的安全感。
他害怕失去。得到的很少,失去的太多,他格外珍惜。
他的人生,出生那天起,就被上了枷锁,他承载着沐霞明的复仇计划。小时候承载着方家丽的冷眼和漠视。被认回沈家时,承受着沈熠辉的敌对嘲笑,父母的偏爱,偏偏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今天,他彻底明白真相。被漠视被摒弃、得不到的偏爱,也终于得到答案。只是不能轻易释怀。
从小到大都是被忽视的他,学会装出一副无所谓百毒不侵的坚强,自己给自己安全感。但心里始终还是害怕失去,有着脆弱。
所以他闭上眼,紧抓着晏容殊的衣角,假装睡着,实际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晏容殊等了半晌,沈秋黎仍旧窝在他怀里没有动静,安静得像是不会动的木偶。
怀里的人呼吸轻轻的,晏容殊很确定人是没有睡着的。衣服有很明显地拉扯感,微微偏头,看到了沈秋黎用力到泛白的手。
沈秋黎很喜欢扯着他的衣角,久而久之和沈秋黎待在一起,他倒是习惯了衣服上的紧绷感。这会没低头,他都不会想到。
他知道沈秋黎这会是心里难受。想了想,晏容殊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一边用另一只手握住沈秋黎的一只手。
微凉的体温覆盖在沈秋黎有些热的手背,沈秋黎手一颤,想躲开却被温柔地握在手心里。
“是我惹沈少爷生气了吗?”晏容殊第一次尝试委屈巴巴地说话,试图让沈秋黎原谅自己,“咳……我错了好不好,沈少爷原谅我可以吗?”
晏容殊有些夹着嗓子说话,自己先不适应地干咳了一声,“沈少爷?秋黎?阿黎?”
“理理我好不好,”他嗓音温柔着,像是一块棉花糖一样,“为了弥补错误,阿黎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好不好?”
“嗯?怎么样?”对沈秋黎,他格外有耐心。沈秋黎没有推开他,而是默不作声待在他身边,让他心里的慌乱不至于到手足无措的地步。
没有月光的夜晚,外边虫鸣声声,而房间里却安静着,只有呼吸声。
“你……”过了一会,沈秋黎呼出一口气,抬起头很冷静地和晏容殊对视,“你会一直坚定地选择我吗?”
沈秋黎因为刚哭过,眼尾带着一抹浅红,长长的睫毛被眼泪沾成好几束,鼻尖都微红的,脸颊湿润润的被泪水侵染过。偏偏睁大了眼,一脸严肃地看着晏容殊。
像是一个容易碎的瓷娃娃一样。晏容殊心里蹦出这样的形容词,还是有些心疼地掏出手帕轻轻帮他擦脸。
擦干净了,晏容殊才弯着眼眸,很肯定地回答,“当然,无论是二选一还是多选一,你始终是我唯一的答案。”
明亮的眼睛还有坚定的语气,让沈秋黎垂下了眼。晏容殊的态度,使他如同采撷下可望不可即的月亮,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月亮,浑身轻飘飘的像是在梦里。
格外不真实。
“那……你要记得今天跟我说的话。”沈秋黎含含糊糊说着,没有明确回复有没有原谅他,回头看向窗外,转移话题一样。
他说,“我们见面好像只有在晚上。”就像那种背着家人偷偷约会的地下恋情一样。
言璨昨天给他发消息聊到的话题,大意是他看剧本时的一些胡思乱想,沈秋黎这会很自然的想起,并且脱口而出。
不过在说出下一句前,沈秋黎脑子加载完毕,才觉得这话怪尴尬的,吞下了后半句没说。
他偷偷抬头瞄了晏容殊一眼,发现晏容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低头看着自己。
掩饰一样,沈秋黎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不过今天不一样,今晚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