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自然地转了一圈，伸手表示自己很好。
“睡的时间比之前久，大概是因为这道封印封存的力量更多吧。”
晏容殊眉眼弯成月牙，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是一汪春水，没有压迫感。
“也可能是因为回来的记忆更多了些。”
沈秋黎坐在旁边，撑着脸看晏容殊。
模样没有丝毫变化，但气势上的变化明显，眼睛里像是装着很多事，更加沉郁。
“记忆……”沈秋黎有些小心地问出口，“很让你伤心吗？”
晏容殊腿微微一曲，盘腿坐在沈秋黎身边，月光越过窗柔柔洒在他脸上。
“记忆，并不会让我软弱。”晏容殊低声回答，“只是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
“嗯？！”
沈秋黎一听还没多大反应，等消化后他格外激动，直接拉住了晏容殊的手。
手凉凉的，不是很夸张的冷，但也不是正常人有的温度。
“那……你是不啊知道了真相了？你很快就能离开望墟这个囚笼了！”
沈秋黎先是为他开心，桃花眼里荡起层层笑意，嘴角上扬，看起来像是傻笑一样。
晏容殊注视着他的笑，笑意不变，只是默默用修为把自己的体温悄悄提高，直到和沈秋黎的温度差不多为止。
“差不多知道了来龙去脉。”晏容殊没有隐瞒这部分，“你想知道吗？”
“呃……”沈秋黎一时犹豫。要是让晏容殊再说给他听，岂不是揭开他的伤口只为满足他的好奇心。
“其实也没什么，”晏容殊看出了沈秋黎的顾虑，伸出另一只手在月光之下，“倾诉给你听，或许我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皎皎月光照在他骨节分明莹白的手上。
他手指做了一个繁复的手势，在他手上微白的轻烟出现，轻烟之上悬浮着方框，如同烟雾构成的屏幕。方框里是很多个虽然简陋但各有不同的小人。
“我是早产儿，所以小时候我身体很弱。父亲为了我请了很多医生大夫，帮我调养身体。”
小框里一个脸上带着颗泪痣的小人奄奄躺在小床上，旁边随着一个蓄着胡子的小人手臂一挥，三四个小人拥上去，把泪痣小人差点淹没。
沈秋黎看着那小小豆子大的小人，眼睛不由自主被吸引，甚至想伸手戳一戳。
小脸蛋，豆子眼，还有和晏容殊神似的眼下泪痣，真是……好可爱。
摇摇头，沈秋黎摇走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现在是倾听真相的时候，不能这样做。
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还拉着晏容殊的手，一边留神听晏容殊说话，一边辛苦忍住戳戳小人的冲动。
“为了给我积福，也是受我奶奶的影响，父亲经常毫不吝啬地帮助救济穷苦百姓。”
小框里应景地出现了蓄胡小人抱着更小一号的泪痣小人，他们看着排队领粥的其他小人笑得很开怀。
“我很平安的长大，身体也健硕起来。长大后我也喜欢像父亲那样，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助一些人。我时不时会资助一些人，所以二十二岁时认识了沈文翰。”
代表沈文翰的小人，和其他小人没什么差别，没有标志纹样，还不如蓄胡小人来得印象深刻。甚至草率地在小脸里写了一个翰字。
晏容殊轻笑了一下，“抱歉，我有些记不清沈文翰长什么样了，你不会介意吧？”
沈秋黎摇摇头，紧张地等着下文。晏容殊二十二岁的时候，不就是1895年？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可以预料了。
“和你曾爷爷交流过，我觉得是一个有经商头脑的人，只是没有时机没有资本，不过他年轻，才十九岁。”
“我很欣赏他，会资助他的生意，他也时时来找我。我以为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晏容殊语气淡然，甚至说到最后发出了一声笑。笑说不清是嘲笑沈文翰还是自己。
“但相处间，我渐渐察觉到他在生意经营上的不足。他一心求最高的收益，渴望暴利，甚至不在乎违背道德的事情。我并不认同，我们有时会因为这个争吵。”
“在这年七月，我们又吵架了，闹得很不愉快。没过几天，他邀我喝酒。我答应了。”
“我以为是他想通了，想着尽兴，喝了很多酒。只是喝到一半，我就昏了过去。”
烟雾般的屏幕上，泪痣小人豪横地举酒一饮而尽，然后哐当一声胖乎乎的小人整个倒在地上。
沈秋黎完全沉浸到里面，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呼吸微紧。
晏容殊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下去，“然后我就被死啦，然后被困在望墟出不来了。”
屏幕里的泪痣小人的豆豆眼变成两把小叉，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沈文翰的小人哼哧哼哧把小人拉到一个房间，房间的地面有着蛛网一样的红色阵法。而泪痣小人被放置在了阵法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