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下镯子,嘴角微微上扬,眼尾的泪痣跟着上扬,很从容不迫,“也许是金芷的,我记不清了。等会带给她。”
“不过,对鸯鸯荷月那些事,我确实是不太清楚。”
晏容殊眨眨眼,脸上笑容不变,琥珀色眼睛里满是诚恳,对上沈秋黎的目光也没有闪躲,“对无辜的人,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沈秋黎当然明白,晏容殊是贵公子,不屑做这样残酷血腥的事。但……
“但最近言璨总会碰到一些麻烦,”沈秋黎一步步走近晏容殊,眼睛执着地盯着晏容殊,“晏容殊,你知道该怎么解决吗?”
晏容殊神情有一刻的变化,眉头轻皱,但很快舒展,他轻笑,“秋黎,言璨对你很重要吗?”
“于公,他是我公司的艺人。于私,他是我朋友。”沈秋黎看着眼前时刻温润如同春湖的眼睛,却心下一冷。
晏容殊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直接回答,很可能就是他的手笔。
“是你做的吧?晏容殊。”沈秋黎直接说出口了,看着面前好似人畜无害的人。
他的身子有些颤抖,双手攥紧了捏成了拳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倔强地望着晏容殊,等着他的回答。
那眼神像是期待什么,又等待着什么。
晏容殊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拨开沈秋黎挡住眼睛的发丝,“我并不想欺骗你。但秋黎,你早该知道,我和你并不是一类人。”
“我说过,希望你别和言璨走太近。”晏容殊很认真,语气轻缓,但和外边阴雨的气息一样,每一个词都让沈秋黎心里发涩。
“言璨是被诅咒的一生,他每一世都会早早逝世。和他走太近,只会徒增悲痛,这又何必?”
晏容殊语气越加轻柔,嘴角微扬,“短命之人,我只借他一用,必然不会伤他性命。而他也能见到他那位梦中人,不是很好吗?”
……
沈秋黎愣愣看着晏容殊,这一次他更直观触及到了晏容殊春湖般温润底下的寒冰。
他呼吸急促起来,眼里的温度急速下降,手指捏紧了。
晏容殊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秋黎,觉得他是在不安。
还没经历过狂风骤雨的雏鸟,总是轻易地被情感左右,容易不安仿徨,不知方向。
晏容殊想起最近看的教育书籍,对于后辈,他可以指点一下,避免和他一样遭遇不幸。
晏容殊抬起手摸摸沈秋黎的头,正要开口。
沈秋黎却很快撇开头,紧攥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晏容殊的衣领,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怒火。
两人距离很近,晏容殊能清晰感受到沈秋黎呼吸的气息。呼吸急促,胸脯时不时起伏。脆弱的人,只要晏容殊轻轻动手,就能洞穿那颗脆弱的血肉之躯。
人,难免会对自己有所情感的事物放下戒备。
动了动手指,晏容殊又松开,略有些新奇。第一次被如此冒犯,他却感到了新奇,静静等待着下文。
沈秋黎没有这种心情,他心底情绪复杂。是失望是惊恐也是为自己未来感到不可预知。
和晏容殊搭上联系,他本来灰暗阴潮如同青苔的人生,一下子风云变幻,起了狂风骤雨。本以为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也变得无法预测。
当初被晏容殊外表的无害温良,还欠他人情加上沈家那些破事,沈秋黎才答应了和他做交易。
虽然相伴之下,晏容殊对他确实尽心尽力,但在一步步触及晏容殊的真实性情,就让他越加惶恐。
与鬼做交易,或许就是与虎谋皮。晏容殊对他并不坦诚,隐瞒与藏匿真实,而他对晏容殊的目的一无所知,甚至还因为他,他身边的人也被利用。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结局难料……
他拽着晏容殊的衣领,“晏容殊,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该把言璨扯进来的,他是无辜的。”
略矮于晏容殊的沈秋黎此刻仰着头盯着晏容殊的眼睛,“晏容殊,虽然你救过我,你我有交易在身,但那些无辜的人并不是你随心摆布的棋子!而且,”
他的手指攥紧了他衣领,另一只手也放在晏容殊脖子处,略微收紧,暗示性十足,一字一顿说道,
“我不会允许你就这样随意摆布人的性命,无论是言璨还是谁!”
晏容殊眼里,这样的威胁无关痛痒,像是无助的小兽在张牙舞爪示威,但软绵绵地毫无威力,根本不需要在意。
他眉眼微垂,看着眼里全是汪洋怒火的沈秋黎。也许是他的纵容,让这只脆弱的幼崽也敢和他叫嚣要求,不过……
晏容殊看着等他一个回答的沈秋黎,还是决定为自己辩解一下。
“我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只是借用一下他而已。”晏容殊强调,“我让金芷请他过来一趟,而且我有把握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