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立马把祝青山拽住,陪笑道:“马总谬赞了,去,青山,给马总倒酒。”
他错过嘴巴小声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祝青山说:“这是出品方的大投资人马总,做什么你忍着点,别犯倔。”
对方一直用一种莫名其妙打量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祝青山强忍住不适。
他需要这部戏。
需要钱。
他慢慢走过去,按照杨帆的嘱咐,给那位大腹便便的马总倒酒。
马总大概酒过三巡了,周遭酒味浓郁,祝青山刚给他倒完酒,就准备撤。然后,那半醉半醒的马总一把抓住了他准备撤离的手,抬头对他笑:“果然是年轻人啊,你看看跟个小姑娘似的,好好演啊。”
说完话后,那一双手也没有拿开。
就在祝青山的手上不怀好意地揉。
祝青山皱了皱眉,一把抽出来,在马总惊讶打量的视线中,拿了旁边一个空酒杯“咕噜咕噜”倒了酒,尽量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他木着脸:“马总,敬你。”
说完后抬头一口闷了。
他没喝过度数这么高的酒,被呛得眼睛有些红。
马总愣了一秒后,“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真是个懂事的。”他眼睛斜斜带着调戏:“可是一杯怎么够呢,起码三杯。”
说着又要去拉祝青山的手。
祝青山看出来了。
这个马总就是王八恶心玩意儿。
他沉默三秒中,在想着要不把人揍一顿,然后爱谁谁。
可是这部戏能分的钱多,债能还很大一部分,爷爷也能转更大的院。
而且,或许这是他能和时西楼能合作的唯一一次机会。
他咬了咬下嘴唇,微不可察退后一步,躲开那伸过来的手,一言不发准备再倒酒。
倒满,正准备往嘴里送。一双有力的手把他的酒杯摁下,那人微微挑起嘴:“马总,可别为难小孩儿了。”
祝青山猛地抬头,一下子红了眼,不知道是因为那愤怒的恶心还是烈酒的后劲。
马总打哈哈:“哟,时大影帝来了。我昨天跟你黄舅舅吃饭呢。”
时西楼淡淡看了他一眼,虽然还是挑着唇,可是丝毫看不出笑意:“马总记性不好了,我只有一个早逝的舅舅。黄总是时韬的舅舅,所以说您喝醉了。”
马总脸一僵。
意识到气氛不对,制片赶紧打圆场:“西楼来了,我看导演也差不多了。坐坐坐,今天的酒不错。”
时西楼淡淡随意找了个位置,然后朝祝青山昂头:“祝青山,坐我身边来。”
祝青山有些头重脚轻地坐到了时西楼的旁边。
他低着头,握着的拳一直紧紧不松开,掐出了手心血痕。
在得知要去演戏之前,姚璨跟他说,这个圈子很复杂,有多少人是被迫靠身体换取资源的事儿。他笑笑跟姚璨说他是个男的,还能怎么靠身体。
然后,姚璨笑他见识少,说:“有些**就是好这口。”
祝青山像被钉在座位上,垂下的眼眸中带着赤红的狠戾和屈辱。
时西楼瞟了眼旁边的人,没什么特殊的情绪,进了这行该承受的都得承受,他原先没打算管闲事,但是吧,看着少年赤红的眼眶和那委屈的神情,他平日里少见的同情心居然冒了出来。
也罢,毕竟是自己粉丝。
得罪一个小小的马总算得了什么。
时西楼抬手,吩咐后面的服务员拿来一杯温蜂蜜水,他移过去到祝青山面前:“喝了。”
祝青山紧握的手心一顿,艰难地松开,略显狼狈地把蜂蜜水端起来,声音很小带着沙哑:“谢谢。”
饭局结束。
祝青山胃烧,想吐,酒的后劲非常猛烈,他天旋地转的。
他跑去洗手间,昏天暗地地吐了起来,眼角红通冒出眼珠,是生理性的泪,他不会喜欢哭,哭没有用。
只是憋屈,难受得烧心,想不顾一切去打一架,可那是小孩才干的事。
他站在洗手台前,用尽全力揉搓着刚刚被摸过的左手,揉红了,渗血丝了也在所不辞,就像是那只左手不存在一样。
“再揉手就废了。”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洗手间里骤然司机。
祝青山僵硬地转过身,就看到时西楼洗手间的门反锁,然后悠悠走过来,洗手。
时西楼侧过头看他,祝青山满脸潮红,眼眶挂着泪珠,右手通红。
时西楼垂眼看他:“这时候哭没有用。”
祝青山立马拭去眼角泪珠,握着拳声线沙哑:“我没有哭。”
时西楼整了整袖口,眼瞳不经意暗了暗。
少年的倔强沸反盈天,直愣愣地往他这边冲,还是那头不服输的小狼。
时西楼顿了半秒,舌尖抵了抵右侧,“所有的圈子都是捧高踩低,适者生存,娱乐圈这种属性更甚。想要不受气不受辱,那就只能往上爬,变得强大有话语权。如果做不到,那就趁早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