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破庙书生的案子已经破了,燕宁也就没了继续在澧县逗留的理由,在朱涛一迭声的催促下,燕宁终究还是再次踏上了回京的旅程,只是——
“世子,您不会是要跟我一起吧?”
看着神隐了两天,却在他们即将出发的时候突然牵着马出现的岑暨,燕宁不禁目露诧异,心中还有些匪夷所思,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岑暨一向都是避她如蛇蝎恨不得离她八丈远,像这样搭伙同行出现的概率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低。
见燕宁神情惊讶,岑暨嘴唇微抿,如果可以,他当然是不想与她同行,只是...岑暨尽量压下心中不自在,习惯性露出一副冷傲表情,如一座不容玷污的雪山,淡觑她一眼,声音四平八稳:“沈景淮回京前曾托我照拂你。”
言下之意,不是我想跟,是受人嘱托不得不干。
燕宁:“???”
燕宁没想到沈景淮竟考虑如此周到,不光是给她留下俩跟班以及巨额财宝,居然还跟岑暨打好招呼,难怪这几天他没有再找茬,原来是有沈景淮提前做背书,燕宁第一反应——
好家伙,原来沈景淮这么怕她半道跑路,光留下朱涛两人盯梢还不够,还得加上岑暨这层双重保险,说好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第39章 沈云舟
落日熔金, 晚霞漫天,一路走走停停,等燕宁进入盛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的黄昏了。
大庆立国百年, 国力强盛, 万邦来朝, 盛京作为大庆都城, 更是将其繁荣盛景体现的淋漓尽致。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鳞次栉比,往来行人如织,小贩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薄暮的余晖淡淡普洒在红砖绿瓦或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入眼就是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
燕宁饶有兴致的撩着车帘打量眼前繁荣街景,只能说真不愧是都城,其繁华程度确实不是一般州县可以比拟了。
燕宁没有舟车劳顿后的萎靡不振,反而十分兴致勃勃,充分再现了什么叫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见什么都想问。
起先朱涛还自高奋勇非常热心的帮着解答,可当燕宁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后朱涛就绷不住了。
听听听听, 什么叫‘街边种的树是不是有某种深沉含义?’
这都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朱涛自觉无力回答, 待看见旁边驱马的岑暨之后, 立马眼珠一转直接甩锅义正言辞:“燕姑娘,俺老朱不是盛京本地人, 又常年跟随将军在外, 对这些实在是认知有限,而岑世子长于盛京,对盛京大小事肯定是了如指掌,不如您还是问岑世子吧。”
岑暨?
燕宁眸光一转, 果然就看见旁边端坐在高头骏马上慢悠悠跟在马车旁边的岑暨。
一身朱色箭袖圆领袍, 袖口与正心皆绣有墨色的日月星云,一头墨发以银质发冠束起, 夕阳斜照间身姿挺拔如苍松,面容清隽俊美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只是看着他,再回想这一路,燕宁目光不禁有些怪异。
怎么说呢,岑暨算是将沈景淮的嘱托践行的淋漓尽致。
这一路她停,他也停,不说寸步不离但也是如影随形,只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却是寥寥无几。
鉴于之前岑暨的脑补威力,燕宁自动跟他保持安全距离,岑暨也是如此,以至于七天同行下来,两人说的话屈指可数,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貌合神离我俩不熟。
所以,明明就不想跟她搭伙,为啥还偏要委屈自己与她同行呢?
至于沈景淮的委托...之前他对沈景淮冷嘲热讽当桌催婚的时候也没见给人面子啊!
燕宁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曾阴暗怀疑他跟着她是否想等到僻静无人处找机会找场子出气。
毕竟他在她手下吃瘪颇多,以他的小肚鸡肠难保不会借机反击,可一路相安无事,证明确实是她想多。
岑暨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街上人头攒动往来喧嚣不绝,不论是店铺还是街景跟五年前都没有大的改变,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感觉,可现在策马走上街头心情却早已不同只觉物是人非。
岑暨心中沉郁,纵然是时隔多年再归故土却也提不起多少兴趣。
乍然听见朱涛点名,岑暨侧头,就见燕宁双臂交叠趴在车窗上正探头看来,杏眸晶亮眼含雀跃,就像是一个初临世间凡事都抱有三分好奇的小孩儿。
见他看来,她倒也不闪避,直接就笑脸盈盈问:“世子,为何街道两旁都种的是梧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