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荀：“……”
浴室里水雾氤氲，夏荀坐在许荣轩腿上。
他身上穿着小熊睡衣，许荣轩在给他擦头发。
夏荀看着身上穿的睡衣，小声地说了句：“能不能换套衣服？”
许荣轩：“不喜欢衣服上的图案还是不喜欢衣服的款式？”
夏荀模棱两可地开口：“会显得很幼稚。”
许荣轩：“可我觉得很可爱，哪里幼稚，你不还是小朋友吗？”
夏荀抿唇。
只有他会认为自己还是小朋友。
也只有在他这里，自己才能当这个“小朋友”。
夏荀安静地看着镜子里面给他认真吹头发的夏荀，垂下眼眸，揪着许荣轩的衣服，轻声说道：“我母亲给我安排了相亲，我事先不知道。”
许荣轩看着小朋友揪着他的衣摆，眼巴巴地跟他解释，像是怕他误会，又怕他生气。
小表情很可爱，揪他的衣服也很可爱。
许荣轩又忍不住逗他玩了，他佯装生气，声音都变得沉了些：“你可以拒绝的，不是吗？”
其实他昨晚就气消了，他确实很生气来着。
因为小朋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发烧还敢跑去喝酒。
但更多的是心疼。
夏荀有些难过：“我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小时候，他拒绝过的。
每次拒绝都只会换来母亲的冷暴力或者体罚。
母亲总说，这世界上只有她爱自己，只有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为了母亲，他应该努力学习，要拿最高的名次，要当第一。
有一次他因为生病，状态不佳，考试拿了第二名。
那一天，母亲发了好大的火，他被勒令不许吃饭。
他饿得胃疼，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果吃掉，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那天好冷，天空中还飘着雪花。
他跪在院子里，跪了好久好久。
后来他承受不住晕倒过去，醒来之后，母亲抱着他哭了好久，说她只是为了他好，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会愿意一直爱他。
他还记得母亲和父亲经常会吵架，母亲在父亲面前总是讨不到好，惹父亲生气，所以每次母亲在父亲面前受了气，就会拿他出气，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讨好母亲，不敢惹她生气，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直到他长大了，开始慢慢地反抗。
可他很多时候还是学不会要怎么拒绝母亲的安排。
他原本打算，把父亲留给他的东西全部转赠给母亲，来换取他的自由。
没想到母亲会把他和林薇薇订婚的消息散播出去，逼迫他来配合两家的联姻。
夏荀难过地仰起头看向许荣轩，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母亲。”
“所以我答应了她。”
“对不起。”
他红着眼眶，眼泪划过脸颊。
许荣轩把吹风机放下，将他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嗓音有些沙哑：“夏荀，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想要说出口的那句话蔓延在嘴边，每次想要说出口又咽了回去。
见他许久没有出声，许荣轩轻叹一口气：“你可以不解释的。”
“我不想你误会。”
这句话还是最终说出了口，夏荀表现得有些紧张。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在他心里，这句话就等于是在悄悄跟许荣轩表白。
许荣轩：“误会什么？”
他的声音淡淡的，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
让夏荀心慌不已。
他知道许荣轩很生气，所以才会和他发生那样的事。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许荣轩解释，为什么怕他误会。
他原本以为，那颗被他放在盒子里的糖，是他们的告别。
可当他决定把名产的财产转赠给母亲的时候，他想的是，他或许可以拥有选择的机会。
如果许荣轩还喜欢他，如果他能勇敢一点。
他还记得许荣轩昨晚说过，要自己留在他身边的。
现在是后悔了吗？
夏荀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
“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许荣轩呼吸一窒，心脏密密麻麻地泛着疼意。
他把夏荀抱得很紧，甚至顾不上夏荀身上的伤口，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哄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领证？
夏荀愣了愣，没说话。
许荣轩擦去他的眼泪，柔声低哄：“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有我护着你，没有人敢欺负你，你母亲也不可以。”
“在我这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许家没有规矩。”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夏荀沉默了好久，一直在思考。
许荣轩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