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便收敛了所有得寸进尺的渴望,低低哄道:“怎么了?是我太用力,亲疼你了?”
师淮抬眸,果然里面水光盈盈,泪珠欲坠未坠,他的眼中有太多复杂地情绪,可伏黯都读懂了。
下一刻,他便收获了个软绵乖顺的太子,太子坐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抱住。
二人的衣物都还半湿着,又带着些水里的腥臭味,可伏黯却觉得,尤胜温香软玉。
师淮紧紧搂着他,闭上眼,轻叹一口气:“你可知道,当孤看见你奋不顾身,扎进水中救人时,有多害怕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专注用剩下的精神力,治愈他伏黯背后的伤口。
伏黯抱着他的力道又紧了些,忽而听到太子殿下剖白内心,他呼吸重了些,没注意到后背的伤口疼痛正在逐渐减轻。
“殿下在害怕什么?”
师淮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连提都不想提起那个字,他紧紧攥着伏黯的衣物,再回想起那一幕都让他心悸到无以复加。
“孤不想再和你怄气了,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伏将军...”师淮低声软语,温热的呼吸就这样喷洒在他耳边,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伏黯眼神微黯,喉间发痒,语色低沉,“殿下想说什么?”
他牢牢盯着此刻正窝在自己怀中的人,屏紧呼吸等他说完。
师淮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孤心悦于你,钟爱于你,你呢?可愿与孤相守此生?”
他抬头看着伏黯,说着表白的话语,但内心却没有太多紧张。
都已经老夫老夫了,他心里这点儿底气还是有的。
然而伏黯沉默良久,克制着心中的激荡,冷静问:“殿下可知,我是谁?”
师淮一顿,莫名其妙道:“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个姓伏名黯的人?”
听到他的告白,伏黯虽有喜悦,但...酸涩却又渐渐蔓延。
师淮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没烧呀。
伏黯立即被攥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容不得他逃脱半分。
双手相握,谁也没有退一分,师淮眼里是不解,伏黯眼中是难以言喻的克制...以及伤心。
师淮不理解,他只是想借着今天的事,跟他把话说开,大家谁都别瞒谁了,以后好好儿的一起过日子,不好吗?
可为何他现在却是这样一副神情?
伏黯骤然凑近他,与他对视,气息缠绕,他的声音有些发冷:“殿下,是不是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手?
得到手后,小心哄着一阵子,等热情褪去后,便寻着新的宝物把玩了。是不是?告诉我!”
他的语色越发凌厉,像是痛极,眼中的怒气同时也刺伤了师淮。
师淮微怔,刚刚才哭过的杏眸现在红晕还未消散,看起来可怜极了。
一国太子就这样被他禁锢在怀中,逃脱不得,他也不想逃脱。
师淮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什么意思?”
他直觉伏黯应当是误会了什么,却根本不知从何解释。
“殿下还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吗?”伏黯看着眼前小骗子一样的人,他竟真信了帝王家会有真心?
也是,他是太子,未来的帝王,又何尝不会三宫六院呢?
他和寻常的男子有什么区别?
伏黯自嘲笑笑,笑自己真信了他先前的各种甜言蜜语,也笑自己竟真信过他会和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呢?还不是看中了谁,便用同一套甜言蜜语去哄骗不同的人!
伏黯绷着脸,眉眼都带着怒意,攥着师淮的手越发紧,薄唇几乎抿成了直线,毫不遮掩对师淮地失望。
眼看着师淮杏眸里逐渐洇湿,泪光盈着委屈和不解。
没等师淮开口解释,他蓦然松开师淮的手,狼狈转身,苦涩在他嘴中蔓延,想说出口的话也变得难以开口。
他再一次,将太子推开了。
“承蒙殿下厚爱,伏黯承担不起,还请殿下收回吧。”
他想离开,却又被师淮的声音拦住了脚步。
“孤以为,你会开心的。”
伏黯脚步顿住,只因太子在哽咽。
“就是犯人,也尚有辩解两句的机会。”师淮看着他的背影,掌心的肉已经被指甲刺破了,此时的他累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放松与他坦白一二,承受的却是他的冷言冷语。
他就是再聪慧,现在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将泪意咽下,既怒又委屈:“你的身影消失在水中时,孤片刻都不敢犹豫跟着你一起潜进了水中,只怕失去你...
若是你对孤根本无意,何至于每夜都守在孤房门前?
何至于人前人后处处维护,体贴入微,只怕孤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得不好。
何至于只因害怕孤被连累,就不顾生死安危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