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徐沛玉笑了一下。
“但是没办法,我在朝堂之下,在世俗风波里,最多就是让不得不低头的人,帮他们抬起头来。”
谢风雪似乎也理解了,为何徐沛玉不在意名声,也不端着名门身份。在初次见面时,不仅帮他买书,还救下青青。并非是他本质良善、乐于助人那么简单。
这也许也是徐沛玉一种对于当局,无声但是有形的反抗。
第34章 三十四·担心
谢风雪不是一个擅长马术的人,一路颠簸。好在马还算温顺听话,路上并没有折腾太多。
他一路受累,按理来说应当是倒头就睡。但是谢风雪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好,他很少有这样感受了,浑浑噩噩的,惊醒了三四次,记不清了。
谢风雪自认为有记忆来,就算是醒来的那日,也不曾这样浑浑噩噩不好受过,辗转难眠再到半夜惊醒,整个人像是受惊的鹿,一惊一乍的。总觉得自己身体睡着了,但是壳里的魂却还是醒着的。
往常并非会这样的,他是个实打实可以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不乐意去招惹是非。他一贯秉承这样的理念,因此活得也算自在清闲。如今却被人打破了这样的状态。为了一面之缘的人,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为了承诺信义,会骑马赶百里路来此。
甚至有点怪异,他担心陈闻初,特别特别担心他。甚至可以说他一切不安的根源,都是陈闻初这个变数。这个心里揣着道义的,喜欢出头帮忙的一根筋。谢风雪实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等徐沛玉去了知府那儿,找了通判回来,领着个青面衙役过来。谢风雪早早站在城外等着了。
等他们赶至邓家口镇时,让谢风雪担心的变故,真的发生了。
陈闻初带着张敬跑了。
“谢春风?!你把张敬挟持去哪里了!”
他们四个站在知县门口,得知这个消息,在风中凌乱。
如果不是徐沛玉反应快,谢风雪差点就要被抓了。
局势逆转,他们从主动的一方,变为了被动的一方。
徐沛玉拉着谢风雪,身后是明正,旁边是那位青面衙役。
徐沛玉:“不是,你把人绑了啊?”
谢风雪:“怎么可能是我。”
“那陈闻初干嘛要把那个谁带走啊?他到底懂不懂法啊?”
谢风雪:“……原谅他吧,他没读过书。”
徐沛玉狠狠瞪了他一眼:“妙法宗不教人念书?我不信的啊——”
明正背着包在后头气喘吁吁:“公子……我们……呃,要去哪里啊?”
青面衙役面色如常,气息平稳:“我为什么也要跟着你们跑?”
一句话直接让徐沛玉沉默了。
官高一级压死人的社会,这位来自知府的衙役,为何要逃呢?
谢风雪默了默,虽然这个想法很荒唐,但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先找到陈闻初吧,我怕他把张敬给杀了。”
其余三位:……?
徐沛玉忍不住叫道:“不是——你们江湖人能不能讲点道理啊!别总是打打杀杀的!”
谢风雪先去客栈找了陈闻初,事实上是没有陈闻初的身影。
青面衙役唐珏决定先用自己的身份优势,去查张敬的身世。
谢风雪等人现在在邓家口镇里大海捞针一样寻找陈闻初,谢风雪实在想不出他还会去哪了。明明当初说不要逃的是他,如今逃走了的,也是他。
所以一个瞎子,到底能跑到哪里去?真的不要命了么?
谢风雪找了一圈,回到客栈时,徐沛玉坐在房间里正在喝茶,一副悠然自然的样子。
“怎么,你找着了?人呢?陈闻初呢?”
徐沛玉给他倒了一杯,招呼他坐下:“哎呀,别急嘛。陈闻初是还没找着,但是有个叫‘欧阳钧’的送上门了,说陈闻初让他来找我们,可以带我们找他。”
谢风雪没好气道:“陈闻初自己怎么不来?欧阳钧呢?在哪呢?”
“你怎么气这么大呀?知道陈闻初跑了之后就心情不好呀?怕他做错事?不太像吧——”徐沛玉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分析着,“你是不是气他不告而别,气他带走张敬惹了官家,气他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值当。”徐沛玉笑了一下,“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一锱一铢你都算得明明白白。但他是个意气用事的。可就这么一个人,让你担心得跟猴一样上蹿下跳的。谢风雪,这可不像你。”
谢风雪敛了神色,端腔哼了一声:“昨天到今日,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不像我了。怎么,我要改邪归正,让你很吃惊呀?”
“不是。”徐沛玉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你做这些不都是因为在意陈闻初么?这才让我很是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