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很诡异,但是结束了吗?没有。兰桥觉得自己脸应该红了,多半是气的,他要找回一点场子,才能挽救一下现在的局面。
“萧以白,你......”
身下的人却眼睛忽然一亮,宽大的手掌迅速抵上兰桥的后脑勺,天旋地转。
很好,真的很好,他现在和游戏里的体位一致了。
兰桥捏紧了拳头,准备直接挥一拳给萧以白,却听见一声清脆有力的“咚”。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椰子两段跳滚到身边,而萧以白的另一只手正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痛苦皱眉,那张哇声四起的脸上难得破防,让兰桥深刻体会到了这首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兰桥想笑,但是没敢笑出来:“要不,你去照个片看看脑袋?”
萧以白说不出话来,他觉得有点丢脸。
不是有点,而是二十七年来,他自认没什么能够受人指摘的人生留下了非常丢脸的瞬间。
被一个椰子砸得抬不起头来,说出去大概能被慕奕华等人谈个十年不止。
他那么装逼的出场,现在不还是只能坐在沙子上愁眉苦脸,兰桥抱着那个椰子,还是没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
这个人古板正经看着很像个搞文学的领导,自大无礼又对一切都运筹帷幄,现在因为一个椰子郁闷,还真是兰桥没见过的萧以白。
萧以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他捂着自己的头,疑惑地看过去。
那是秋天的海岛和细白的沙,少年抱着一个椰子笑得前仰后合,辫子从前胸坠落到地上,眼睛都弯成弦月,正午细碎的光穿过椰树林,将他的白发晃得发亮。
“我和妹妹小时候经常跟着妈妈一起去过海边。”萧以白忽然开口道。
兰桥笑声渐停:“啊?”
萧以白也跟着他弯了弯嘴角:“她说,海岸是许愿的地方,我和妹妹一人跑一边,跑到看不到阳光的礁石再折回,如果能够遇到彼此,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嗯?”兰桥琢磨了一下这个路线,恍然大悟,“看不到阳光的礁石,那都是快日落了吧,不然就正午的太阳高度,除非遇到比人还高的礁石,不然怎么都看得见。”
“对。”萧以白点点头,“夜风太冷,她希望我们不要玩得忘记了时间,为了许愿,必须要在落日前,回到她的身边。那时候我有很多愿望,玩具、电脑、和游乐场,但当我往回跑的时候,只看得见光。”
顾秋白背对着日落的太阳,冲他伸出手,从小就内向的妹妹紧紧地抱着她的小腿,她们在海浪和日落里,披着霞光和玉辉,等着他归来。
兰桥疑惑地看着他。
他有些不能感同身受,兰桥的记忆都是假的,人工编造,想起来如同小说里阅读到的某一段,只是恰巧和自己同名而已。
他没有童年,没有父母亲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那个微醺的午后,忽然就撞进了萧以白的怀中。
萧以白看到他眼里的亮光,比正午的太阳还耀眼。
他第一次悦纳于自己的超忆症,无论过多久,都能记得面前这个人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就等日暮的时候,再来许愿呗。”兰桥无法理解他看起来又怀念又悲伤又高兴的表情,只能干巴巴地安慰,“我陪你来?哦哦我不行,我晕海。”
萧以白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高处掉落的椰子砸晕了自己,还是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晕海”这个词,那段模糊的记忆又闪现出画面。
“你还在生气吗?”萧以白突然问。
兰桥笑容戛然而止:“你说呢?夜如霜老师。”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生气了?你可以不吃小灶,但是不要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萧以白有些紧张,“夜如霜这件事不是故意要瞒你,当时看你很反感夜如霜,我就没有说实话,抱歉。”
兰桥瞪着他,被他的真诚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刚才那个大力出奇迹空手套椰子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样:“可不止夜如霜这一件事。”
萧以白震惊。
“萧以白,我以为我们算好朋友了。”兰桥气不打一处来,“朋友之间起码要平等吧?我的事你都知道,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起码得坦诚相待吧?”
萧以白愣愣地看着他。
“还有,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我很不高兴。”兰桥抱着手,满脸傲娇,“三件事,你一件一件想吧,要是想不好,我们也别做朋友了。”
萧以白却还是盯着他看。
“干什么?”兰桥下意识后仰,“我脸上有沙?”
萧以白骨节分明的书忽然附上他的额角,骤然的肌肤接触让兰桥浑身一抖。他们刚才还滚做一团,现在只是摸一下额头,兰桥就忽然感觉自己像全身过了电,他下意识抗拒,伸手握住萧以白的手腕:“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