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睫轻轻扑簌,低声唤:“阿迹。”
白迹将下颔放在他肩窝,低低地笑:“我在。”
“你……疼么?”白司蹙起眉,他将指尖攥了攥,那里粘稠一片,透出浓郁血腥气。
“是巫师的血。”白迹啪地点亮火簇,“哥哥如果担心,可以细看。”
火光照亮白司灰眸,他浅淡如银的瞳仁倒映着雪发,望着他的阿迹安然无恙,耸起的肩终于落下。
他撑着手腕,与白迹相扶着自地面站起。
指尖微动,火光骤然愈明,照向更远处,二人进到了一处石层之间。
石层纹路错综密集,向下压,向上推,几乎是要教人挤塞窒息。
“哥哥。”白迹将掌护在他头顶,弯身同他耳语,“此处是祭坛之底,石层之间利于贮存燃料,为人造引火渠,亦可凭此引流异能。”
白司垂眸:“你已知悉。”
“是。”白迹盯着他眼尾小痣,“大巫师必为贪婪教教神之一。”
白司淡淡斜乜他:“留墨此人,舌呈剪形,生吞活类,即为十二主神之五主神,言。”
“言……”白迹眸光闪曳。
彼时将白司哥哥送上弑神官之席的,便就是这位第五主神的项上人头。
十九岁的白司亲手诛杀贪婪主神,无疑令天下哗然,他即便那时不在东灵,又怎会不知?
白迹眯起眸,额顶尚未消去的猫耳微抖了下,偏头凑近,如同猫咪那般,轻轻舐了下那粒小痣
“哥哥。”白迹咬字轻缓,“你看那处。”
白司眼尾泛着红,漠然抬眸,却见萝女正与不远处,靠墙捂住嘴巴,神色惊恐地望着二人。
“有恙?”白司冷然道。
“没、没有!”萝女仓皇地飞快摇头,而后起身要跑,却怎料蹦得太高,一瞬撞上了石层顶,撞出咚的声响。
她落下来原地晃了几圈,而后双眼一闭,昏厥过去。
白迹弯唇低笑。
“哥哥。”他张开虎牙,暧昧万分地咬了咬白司耳垂,“她这般害怕我们,教我好生惭愧呢。”
“惭愧?”白司拽住他衣领,逼他远离,“我看是谎。”
“我从不对哥哥说谎。”白迹歪过头,雪色猫耳垂落,叫他看上去如同某种漂亮勾人的精灵,笑容透着诱人上钩的天真稚气,“哥哥,您说,若是我如五主神一般,遭您亲手所杀,您是否也能永远记住我?”
白司眸光愈寒,灰瞳倒映着他,一言不发。
“唔。”白迹眨了下眼,“好吧,是我之错。我早已发现了她,方才确是我故意诱惹哥哥说出那番话,惹她惊慌逃走,免得搅扰你我深交……对谈。”
“可是哥哥……怎么办呀。”火簇一瞬消失,白迹呼吸如烫液入耳,“我细看去,你的眼尾、耳朵、鼻尖,都红了呢。”
灼灼吐息摩挲着白司的喉,他一瞬失神,已然被对方圈入怀中。
燃烧的松木香将他彻尾笼罩,他双膝发软,无力倚向对方肩上,被迫伸手去抓住什么,却攥住了猫耳。
茸茸的软钻入掌心,叫他指尖发颤,抓而不可用力抓,他避无可避,喘息地吐字:“你……”
“我什么?”火簇再燃,红瞳带着笑意显现,白迹吻了吻他额头,“哥哥,留神看路。”
白司咬住唇瓣,眼睫如蝶翼颤动,他抬眸去看,萝女已消失不见。
“她被我已剩余异能,送去了石层另一端。”白迹蹭了蹭他面庞,“此石层唯有两处通路,我们与她各去一方,幸运者即能存活。”
指尖轻拭小痣,红瞳盯着他:“阿迹这样做……哥哥还会生气么?”
白司敛下眸,绯红眼尾昳丽如胭脂淡扫,淡淡地“嗯”了声。
好漂亮。
白迹在心底笑了下,末了不再逗弄,雪色猫耳乖顺弯折,牵起白司的手,拉将他站起。
石层引渠可供三人走,高度却使得白迹弯腰垂首,白司也难以彻底直立,二人往另一侧走。
四下唯有白迹掌心一点火光,黑暗里仿佛有魑魅流窜,白司轻轻转过手腕,与白迹十指相扣。
二人靠得愈发近。
松木香融没入冷香尾调,烫烧如流烟袅袅,纠缠难分。
白司抬眸望他,瞳光在火下憧憧如星,淡色的唇唤他:“阿迹。”
“嗯?”白迹扬起眉梢。
“适才熄灭,是因异能彻底耗空,又以言语转移我注意。而此刻为了让我安心,你在消耗生命、自燃火种,对么?”
白迹脚步一滞。
白司捏住他的指,将火簇盖灭,轻而柔地道:“停下吧。”
二人在黑暗里沉默。
良久,白迹终于抵上他额头。
手心的猫耳垂下,白司听着呼吸,他听见他的阿迹低哑地道:“哥哥,若是我再生疯意,你即逃走,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