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官撑起苍白手腕,他咬着唇挣扎起来,然而下一瞬。
有什么滚炙的炽感在心腔内翻涌起来,漫过四肢百骸,烧得他神智灰飞烟灭。灰眸一瞬涣散,倒映着红瞳,惹起痴然的懵懂。
是白迹驱动了分出给他的那一半火种,将其点燃。
“唔……”白司拢起眉,连鼻尖都是粉嫩的红,沁出湿漉漉的汗珠,“你……”
白迹低低地笑,在他脖颈间徘徊,亲昵地蹭蹭指骨,如同安抚猫咪:“哥哥别怕。”
白司呛了起来,灰瞳倏地一颤,他呼吸溃散。
海浪扑打,潮头跌宕起伏,渡轮穿行其间,上下疯狂颠簸起来。
巳甲扶住快要歪向桌角的封零,将他摆放在沙发之上,又弯下腰,捂住红的耳朵。
红仰起红彤彤的脸蛋,感到奇怪,带着困惑望向他。
巳甲温声解释道:“海风刺耳,别听。”
“哦。”红点头,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好吧。”
她翻了个身,进入梦乡。
第22章 Chapter022 骤雨
而未过许久,梦乡遭一声重响打碎。
红骇了一跳,蹑手蹑脚爬向巳甲,巳甲在床尾处的小案旁看书,抬头望她。
“巳甲。”她拽拽他的衣袖,“你听见了吧?”
“嗯。”巳甲放下手中书,笑着揉揉她的后脑,“兴许是有人不小心磕碰倒了什么,你不必忧虑,我去看看。”
红眨眼,眼珠转了个圈:“不行,我也要去!”
巳甲无奈,将外套解下来披在她肩上,为她戴上帽子,牵着她手往外走。
咸凉海风拂过,悠长昏暗的走廊里,烛火隔得极远。巳甲推开门,红迫不及待往外探头,视野内落入白迹的侧身身影。
此刻白迹雪发之上淋了红色气泡酒,湿透了的衣衫半解半掩,赫然像是一只狼狈的落水小狗。
凭着小狗此刻靠墙而半倚的姿态,不难猜出,方才那声重响,是他被白司踹了出来。可他神色却很愉悦,双手举高作投降状,红瞳裹挟厚重欲念,逼视一般盯着白司。
白司与白迹相隔半道走廊,他衣衫稍乱,肩扣微歪。听得左侧开门声,灰瞳携着冷寒料峭的余光斜斜睨来,他掌心浮着半只碎掉的酒杯,酒杯滴落气泡酒,他在滴落声里淡声问:“有事?”
红望着弑神官歪掉的肩扣,咧开嘴巴笑,又欲盖弥彰地抬手捂住脸,透过指缝嗡嗡地道:“嘿嘿,你们是不是——唔!”
未能说完,巳甲将她揽入怀中,往后退,迅速合上了门。
红不满的嚷嚷声还隐约能闻,不多时走廊重归寂静,白司敛回眸光,不含情绪地望向白迹。
白迹歪过头,欣然接受哥哥的目光。
烛光忽晃,红瞳闪烁。他笑着轻声道:“既然,哥哥不接受我的道歉,那就开始处罚我,好么?”
他周身浮现猩红光圈,是训犬之戒即将被受契人所驱动,蠢蠢欲动的手指攀附上弑神官的衣摆,轻轻勾了勾。
可下一瞬,弑神官的长靴猛然踩上了他肩,逼他再次摔回地面。
“白迹。”灰瞳冰冷,直视红瞳,“你再妄自自伤,就不仅是戒罚。”
白迹双眉上扬,他笑着将指节扣搭在长靴之上:“原来哥哥并非生气,而是在心疼我。”
那笑容犹如面具,教人辨不清红瞳瞳底的情绪。白司蹙起眉,收回腿部,可下一瞬,白迹倏然凑近过来,将他径直逼靠向墙壁。
他抵上他的鼻尖,摩挲那颗眼尾小痣。
“白司。”
疯子显露疯状,白迹终于卸下面具。面上笑意一瞬不见,眸色深沉似渊,虎齿咬字暧昧却阴狠。
“我不在乎戒罚,极痛与濒死,我都一一尝过,才会苟活成如今疯狗。疯狗狂吠时语无伦次,可那狂吠也说了一遍又一遍,你既听见了,那么我最在乎的是什么,你当真不知道么?”
未得回应,又有海风过,滋啦轻响过后,烛火在此刻骤灭,白迹刹那间面露森然,咬住白司唇瓣。
白司一霎失神。
肩扣被修长手指摁住,愈发歪斜,灰眸在一片漆黑里蓦地大睁,他听得身后门被砰的合上。
渡船再次剧烈晃动起来。
海风游过船尾,去往漆黑天际,天际厚重云层裂开缝隙,缝隙之中有光亮漏了出来,落在甲板之上。
清晨时分,红哼着歌,轻巧跳上甲板,回头朝着封零催促:“好慢啊你,快点快点!”
封零扛着一只一人半长的大木箱,他气喘吁吁,愤愤地道:“累死了!都说了让你用异能传送过来,还要我——”
“哎呀废什么话。”红蹬了蹬脚,“就差最后一点点。”
封零哼了声,继续歪歪扭扭地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