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春夜(141)

血瞳滑落泪痕,宛斯迹生生遭迫,他僵滞抬首,从他所令,缓缓翕动薄唇,涩声吐字——

“做梦。”

第67章 Chapter067 斩无

刹那,教主剧烈豁张双眸。

“不……不。”他震唇战栗,眦目嘲声,惊且疯地喃喃,“怎么可能……”

咫尺对立之人,怎么可能得以挣脱由他亲手钉死在颅内的、咬死丝丝神经的傀儡咒术?分明该受他驱使、渐消意识、渐成骷髅才对!

可顷刻下,不由待他幡然顿悟,那含笑血瞳渐缓失色,变幻剔透,雪发散作倾泄鎏银千丝,宛斯迹——不,弑神官白司盯他,勾唇森笑,愉悦轻语:“别来无恙,贪婪愚蛇。”

教主霎时回神施力,他狂怒暴怒,掐紧他喉管,指尖几将嵌入骨骼,他嗓音嘶哑不已,脱口道:“找死!”

强悍异能瞬间倒流,灌冲四肢百骸,白司唇尾淌落猩红血痕,不偏不倚,然正于其扭曲痉挛的面容之上,笑意却渐深。分明是在受迫仰视,却显出凌驾俯瞰之感。

凌驾俯瞰,睥睨不屑。

顷刻间教主更愈狂怒,他再罔顾一切,缩指,即将冲入异能,残恶引爆白司五脏六腑。

而下一瞬。

忽有焚痛之感喷薄而来,倏然长指抵烧他脊,谁在轻轻附耳低笑:“找死二字,是在说您己身么?”

是宛、宛斯迹?

真正的、真正的宛斯迹!

不、不对!他、他是何时,他怎么可能——

教主遽然色变,意识尚未回,躯壳已先行,他偏身将避,那火簇却不依不饶,恶犬一般,紧咬他后脊不放,侵蚀入骨。

剧痛连骨髓,教主刹那失力,指节松懈。身前白司赫然挣脱钳制,翻身抬手,旋握结界之刃,反击刺叩,迅直贯穿心脏,唰啦!

猩红喷他半面,弑神官望他,笑容嗜血冰冷。

“嗬……嗬……”

无口鼻横淌猩红,似溪流潺潺,他难自禁地发出急促气吐。千钧一发之间,他自觉将死,唯有再次催发傀儡咒术。

“宛斯迹……听从我令……”

“呀,可惜。”宛斯迹截断他,血瞳瞳底猩红浮动,他眯眸,耸肩蔑笑,“可惜你尚且不知,傀儡咒术之令,远不及训犬银戒之令,力量倾轧抵消,此瞬能驱动我的,唯有哥哥。”

“可容貌怎会……怎会……”无似濒死之蛇疯甩双手,他挣扎、拼命挣扎,语调嚓喳,溃不成句。

“自然是白衣蚕蛹。”白迹富有耐心,笑意雅悠,“代我几位故友,向您致以问好。”

“是那低、那低贱的空萝养蚕女?”无断续发问,“还是、还是那早入黄泉的曲玉!”

“罢了。”宛斯迹叹息,似感无奈,“谅您见识短薄,我浑不计较。可神君大人……倘若您侥幸得有来世,该当多多修心,祛除愚昧,做一条伶仃好蛇。”

无自觉受辱,抵死摇头,他张唇痉挛,猩红口中不断蹦字,似无意絮语,他已然彻底崩溃:

“败了、怎么……不……败了!”

“苟活……孬种……不得好死……通通……尔等……”

“杀……杀……”

血瞳端详他,似观得一场精彩马戏表演,表演即将谢幕,他玩味昂然。

直至片刻,终于顽笑得够了。

“哥哥……”白迹绕指攒火,火球幽幽流转,他指节流动,柔声低言,“此瞬杀了他,是您,还是阿迹来?”

“我来。”白司绽开五指,悍力叩压无之颅顶,压低眉心,冷寒咬字,“甚脏。”

此字却似某种引线,刹那激发无狰狞尖笑,他自溃昏之中瞪眸暴瞳,啐口反驳发问:“脏?”

“宛斯迹!白司!”他笑声渐谲,狂叫狂嚎,嗓音似死物磨砺,难听震耳,“尔等孽畜,贱卑愚蠢,有何资格,倒说我脏!”

“该死的昏庸苍天!若其当真遗我姬无以来生,我必化不死厉鬼,刻血字诉诸于世,揭发尔等龌龊不堪,诅咒尔等不得好死!”

“杀我,哈——!”无肆声癫笑,“却以为,同死陪葬一事,尔等便逃得过么?”

“欲!”他疯扯眼珠,远眺死盯数步之外的男孩,似捉住救命稻草,“听从我令,杀了他们!”

然那救命稻草双眸翻白,一动不动,浑似入定。

终得幡然醒悟,终得恍然大悟,先前无意察觉的,那餐桌之上的窸窣耳语拢入神经末梢,激发他脑内逻辑通顺。

原来、原来那时欲就已然遭宛斯迹所策反……

且此瞬其双眸翻白,昭示他异能已遭驱动,适才教主之所以得受宛斯迹——白司所迷惑,应允前来高塔,有一半数是因其受欲之异能干扰。

无恍然神色未绝,他暴跳起来,锐猛惨嚎:“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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