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晏淮相处久了,我自是知道这人在说反话,要我真看了,今晚回去指不定怎么闹腾。
“不不不,不用,我不看。”
该怂就怂,反正怕老婆是季家祖训了,我也不嫌丢脸。
我低头从盘中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细细剥好皮殷勤递到晏淮嘴边,明显感觉这人贝齿轻启,故意似的咬得我指尖一阵酥麻,心也跟着晃荡。
好在我定力够强,知道今日是来办正事,不然又被晏淮轻易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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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歌舞琴音,船渐渐远离码头,晃晃悠悠地往湖中飘荡。
众人正沉浸在夜色的温柔香中,殊不知危险步步紧逼。
晏淮原本同我说笑,须臾之间神色微变,一脚踢翻身前的矮桌,拽住我手腕往后躲开。
圆盘滚落砸在木质地板发出沉闷声响,待我回神发现方才领头的那位舞姬眼神肃杀,手握利刃朝我们袭来。
我以为这人是张老板请的,然而看他避之不及的模样怕也被蒙在鼓里,场内其他人早已四散逃开。
也就是说,今日刺客明显冲我们而来。
舞姬并不避让,每一招都带着浓浓杀意,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毫无退路。
晏淮赤手与她过了几招,脸色逐渐阴沉,只见他目光凌厉,掌心化力拍在对方胸口,那人生生后退三步撞在桌角,呕出一口鲜血。
我在一旁光看着就疼,还以为晏淮刚刚让了对方几招是因为怜香惜玉,显然现在耐心耗尽。
“谁让你来的?”晏淮上前,冷眼俯视着半跪在地的舞姬。
舞姬并未退缩,她持剑冷笑一声:“晏公子,主子让我带话,你能活这么久真是运气,当初给你下药的丫鬟胆子还是太小,不然哪容得你蹦哒这么久。”
我还未消化来人话中意思,只见她一口咬碎含在口中的药丸,忽然眼珠猩红,长发如瀑般飞扬,内力明显大增。
我只在传闻中听过江湖有人制出能让人在短期内提升内力的药丸,只不过凡事都有相克,肯定要付出沉重代价,但我没想到自己今日竟亲眼见到了。
“晏淮!小心!”我焦急提醒。
晏淮并未被对方言语激怒,他偏过头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莞尔:“阿鸣听话,现在转过去,等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看。”
“可是……”
“不想让我分心就听话。”
好吧,虽然不明白为何自己看了会导致他分钟,但事关人命,我不得不照做。
身后发出激烈交战,我心里担心晏淮又不敢扭头。
大抵是察觉到我的忐忑,晏淮竟还有说笑心思。
“听说街头的烧饼不错,就是他家烤炉有些黑,不知是否干净。”
我无语,忍不住替小店老板解释:“表皮是炉火烧的,多少会带点灰尘。”
毕竟我铸剑的火炉外面也是黑漆漆的。
“既然如此,等会儿便带阿鸣去吃宵夜。”晏淮话音明显有喘气。
我看不清身后情况,干着急道:“你认真打,别跟我唠嗑了。”
“果然,还是阿鸣心疼我。”
晏淮毫不羞耻地添了句,只听见“哐当”一声,有人重重摔地,我刚准备转身被晏淮阻拦。
“别转过来!”
因这话生生忍住了想看的欲望。
“我本欲饶你一死,是你自不量力。”
我寻思晏淮能这么说应该占了上风,偷偷侧了一点身子余光瞥见晏淮的黑长靴正死死踩在舞姬原本白皙的脖颈处。
因为缺氧,舞姬张口无法出声,脖颈更是红透。
我没见过这般严肃、狠戾的晏淮,他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宛若冰川积雪,隐忍的情绪犹如随时可能爆发的风暴,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平日里只不过收起了爪牙,同我小打小闹。
这一刻,相对于害怕与内心的惶恐,我竟觉得无比心安。
“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左右我、我也得死。”舞姬双手企图扒开晏淮长靴,艰难出声。
看不出这人还挺有骨气,只是为何非要给歹人做事呢。
“死?死太便宜你了,而今你服了聚力丹,再过不久全身经脉破裂,最终会暴毙身亡,在此之前我放你回去告诉你家见不得光的主子,我晏淮活得好好的,他怕快半截入土了吧,要寻仇寻怨早些来,不然就得带进棺材了。”
言罢,晏淮狠狠一脚将人踹开。
那人见任务失败,趁着晏淮改变主意前踉跄起身,仓惶逃走。
“你没事吧?”我注意到晏淮拳头蹭了明晃晃的血迹,他皮肤本就白,这么看更刺眼了。
晏淮摇了摇头,嘴角噙笑:“没事。”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笑得出来。
我心疼地捧起晏淮的手,白皙的骨节多处擦伤,有的蹭破了皮,能看清翻红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