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她伶牙俐齿的,不止是讨皇后娘娘欢心,便是圣人也极其喜欢,对她这个外甥女比自个的亲女儿都还要好。
后面还是顾琅华年岁大些,人也长开了,才入了圣人的眼,对这位女儿稍稍好了些。
依稀记得自己的伴读,卢家十郎还未成亲,他这个表弟是个混不吝的,当年与自己一道在崇文馆什么事没干过,因为讨得崔四娘欢心不成,表兄弟二人便想着要欺负人家。
甚至因着她动不动就护着七郎那个胆小如鼠的,他当时和表弟一起还趁着崔四娘不在宫中,将七郎狠狠揍了一顿的。
后来他与卢十郎一道喝酒,聊起这些陈年旧事时,心中还觉得很是痛快。
不如将崔四娘放在自家眼皮子底下看着,想她如此骄傲自得的人,嫁给了当年最讨厌的卢十郎,日后只能天天瞧夫君的眼色过活,只怕有她哭鼻子的。
何况皇后娘娘如此看重这位外甥女,却到如今还未帮着相看,瑞王岂能不知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是想着依着崔四娘的婚事,为贤王再添一位在朝中说得上话,很有分量的肱骨之臣罢了。
毕竟博陵崔氏嫡系这一脉因着子孙凋敝,没什么出息,崔公瞧着像是与皇后站一条线,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崔四娘身上,其实一直在扶持庶支,日后若是谁更有造化,止不准又会临阵倒戈呢。
怎么瞧瑞王都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便将这桩事掐头去尾,只说自个为崔四娘想了一桩绝佳亲事说与卢淑妃听。
虽不知小八好端端地怎么为卢十郎操心婚事,可十郎也是自家侄儿,何况依着小八的分析的确如此。
那崔四娘因着自个在后宫中长大,自小便是个嘴皮子厉害的,年纪轻轻就敢拿鼻孔看人,不将诸位后妃看在眼里。
这些陈年旧事卢淑妃都记得,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如今瑞王想了个一石二鸟的万全之策,自然要为崔四娘择一门好婚事了。
母子二人一番商议过后,不约而同的将日子选在了诸位公主的相看宴了。
是以这场踏雪寻梅宴不仅邀请了诸位勋贵世家出身的儿郎和在朝中任职的年轻官员,更有不少才名远扬的闺英闱秀。
贤王并无正妃,女眷们便由虞窈月这个宣王妃与瑞王妃杨氏一道主持大局。
儿郎们则是与贤王瑞王身边凑,甚少有不长眼的敢去招惹宣王。
自打宣王幼时在崇文馆中,险些将老庆王家小五郎打成呆子后,诸位郎君便对他敬而远之,生怕他发起疯来不管是谁都敢教训。
即便如今的宣王叫众人称为仁懦温暾,但先前一道读书的那些郎君,心里如明镜似的,不敢同他交好。
但是年轻的朝官便不知晓这些,贤王和瑞王身边站着人围簇成一团,哪还有插脚的地方,几位寒门出身的朝臣便向顾敛之走来,与他行礼问安。
瞧见韩济赫然在列,顾敛之倒是审视的瞧了他好几眼。
顾凛与他达成了协议一事,他并未全部知晓,可心里大抵也能猜得到一二,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身后既无母族倚仗,身边也没岳家支持,当真以为与朝臣结交甚笃,便能得到支持吗?
顾敛之是做不到像他那样,为了与朝臣们交好,整日在脸上挂着一张温善的面具。
今日得了这场踏雪寻梅宴的帖子,当真是叫人又惊又喜,尽管他们心知自个不过是来凑数的,公主跟前自然有出身名门望族的儿郎献殷勤,如何轮得到他们。
可若是在宴会中得了哪家贵女的青眼,日后这官场青云路不知要顺畅多少。
当然若没有王爷王妃帮忙牵线搭桥,男宾女眷们自然是分席而坐,哪里搭得上话。
顾敛之明了这几日的心思,有心发难,便特意留他们三人陪着自己下了几局的双陆。
就在三人全都铩羽而归后,贤王跟前的哪家郎君跃跃欲试,抬腿踢起韩济袍角,“好没眼力见的,不会下便早些滚开。”
且不说韩济从前是向顾凛拜过码头,也算是自己人,便是这位锦衣光鲜的郎君是贤王妻弟,顾凛便容不得他放肆。
只见顾敛之捞起一枚骰子,用力掷在他头上,淡声嗤笑,“李郎不愧是名门之后,这等子蛮横无理当真是贵府家教有方。”
话音刚落,贤王便听得这出讥讽,冷眼望他身上一扫,只恨自己的脸都叫他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