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窈娘”彻底惊醒了虞窈月,面前这人确是顾凛无疑了。
只有他才会这样唤自己,想到自个方才对着他是在干什么虞窈月忙不迭地抽回手,身子离他八丈远,嗫嗫嚅嚅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又羞又愧地唤来一句,“王……王爷。”
虞窈月不敢抬头看他,却因为太过紧张,脸上布满了心慌意乱。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就能从方才的亲昵娇俏转变成眼下这般模样,顾凛心中五味杂陈。
他咬着牙,心里醋得发苦,“怎么,本王脸上是有脏东西不成,叫窈娘不敢看我。”
知道今日怎么也躲不过此劫了,虞窈月深吸一口气,怯怯抬头,“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即便是抬了头,可虞窈月还是忍不住眼神四处乱瞥,不与他对望。
“那你是什么意思?”昏睡一夜,他的嗓子干哑,喉间涩得生疼。
虞窈月却像是狠下心来,说什么也不敢看他,怕对上他那双幽深黑沉的眸子。
只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冷血无情,“我把你,当真了他。”
轻飘飘一句话,却是压得顾凛喘不过气来。
虞窈月不欲同他再僵持,就要翻身下床时,发觉一片湿滑,不由得又羞红了脸。
隔了半晌,顾凛这才不大自然地轻咳两声,递了帕子给她。
虞窈月匆匆接过后落荒而逃,甫一出门就撞见桂枝端着铜盆,显然是听到里头的说话声,这才打算侍奉主子洗漱。
瞧见娘子面上不大自然,桂枝正要出声询问,就见娘子有些恼,打发她去屋内伺候宣王洗漱。
梳洗作罢,虞窈月换了身遮住脖颈的绾色长褙子,扎银红色百迭裙,出现在顾凛面前时,惊觉眼前一亮。
二人皆是有些不自然,虞窈月是为着自己认错了人,在顾凛面前摆姐姐的架子。
细细思来,她好像完全适应了顾敛之唤的月姐姐这一身份。
如今又要一如从前那般,倒是委实让人难受,心地忽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举手投足间都觉得不自在的不只虞窈月一人,用早膳时顾凛频频看她,却见她神色躲闪,对着一块环饼咬上好半天,故意细嚼慢咽生怕与他说话。
是以顾凛也不待在这碍眼,草草用过几口,连话也不多说,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倒是徒留虞窈月一脸怔愣,只当是自个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这厢儿梁子坝上,抗着沙袋丢进一道道木桩之中的顾凛,与灾民们险些融为一体。
在草棚下休息片刻的虞孝南见王爷这般卖力,不由得一瘸一拐地支着棍子崴了过来。
“怀清,你且歇歇,可莫要用蛮劲,当心腰闪着了。”
到底是在盛京做了好几年的富贵闲人,虞孝南这几日跟着梁刺史崩波在各个田间,一时不慎伤了脚,适才连揽月园都不敢去,仍住在梁刺史府上。
对这位岳父,顾凛向来敬重,故而也就停了手,往回走。
就听得虞孝南又揶揄道:“不过贤婿就算是磕着碰着,哪里伤着了也不用怕,旁的不说,月儿那身推拿之术便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大夫也远不能及呢。”
鬼使神差的,顾凛脑海中闪过一道画面,她娇嫩细腻的手,用足了巧劲专攻他后腰,将人按的舒舒服服不想起身。
与他一道在草棚里用过两盏茶,顾凛便又扛着沙袋走向水中。
一直忙到天色蓝重,顾凛这才扶着腰,在虞孝南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想着白日自个还打趣过的,谁成想王爷当真受了伤,虞孝南心里到底有些惶恐,瞧他亦步亦趋也有些心疼。
是以亲自将贤婿送回揽月园中,想着等见着了月丫头,定要好好叮嘱他。
今日在揽月园闷了一整日的虞窈月早就巴巴的等着人回来了。
原因无他,这园中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好些眼生的侍卫,她想走也拦着不许,说是外头不大安稳,让娘娘莫要乱跑是王爷的意思。
呸。这等糊弄人的借口当她虞窈月会信?
无非是又怕她走了而已,可他以为将人关着困住便是长久之法吗?
且等着吧,她若是一直不曾出现,菱花便会来助,届时她就走得远远的,叫顾凛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才好!
原本她是想着这揽月园中伤药所剩无几,若是再约上顾凛头疼脑热什么的,只怕是煎不了几副药。
即便是不心疼顾凛,虞窈月心里也挂念着心下不知状况如何的顾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