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信后,顾凛在静默中倏地笑了一下,如果她没猜错,定然是顾敛之做错了什么,而这错的事,或许说叫她不能容忍之事,就与她信上所说的与段融相关。
那么他弄清楚这件事后,去寻她也未尝不可。
毕竟让她负气离去的不是他顾凛,而是顾敛之。
他本就看顾敛之不顺眼,眼下虞窈月竟然是用这种方式,逼得他们二人与她之间做个决裂。
既是他占了先机,那么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
左右这封信里,是劝告顾敛之莫要去追她,而不是告诫他顾凛。
顾凛默然不语,嘴角却是挂着笑,倒是叫江沿和樊成吓个不轻。
王爷这是怎么了?是因为王妃娘娘走了,自暴自弃想不开了吗?
这个笑容怎么瞧都觉得瘆得慌!二人无不是在心中暗自腹诽。
就听得顾凛的声音坦然而镇静,“若没有其他事,先行回府再说吧。”
还真就有一桩事,江沿将自个寻来隔壁的翠娘一事告诉他。
少顷,顾凛起身更过衣,又去了正堂,才吩咐江沿将人请上来。
足足等了大半日,总算是等到了面见宣王的机会,翠娘心中既忐忑又激动。
只是见王爷端在堂中央,端着冷漠孑然的背影,叫她忍不住将心提了起来。
翠娘的嗓子轻飘飘的,声音温柔得能挤出蜜来,“奴见过王爷,听人说王爷身子不适,可是……”
话未说完,顾凛漠漠打断她的关切,“孤唤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昨夜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较之平和的顾敛之重了不知有多少,更不消说顾凛转过身来,眼眸微眯,神色幽深一片,吓得翠娘舌头都险些打结。
“我……我瞧见了三个王妃娘娘,不……不对,兴许是我花了眼看错了。”
话说一半,翠娘冷不丁撞进他的眸中,叫她心中恐惧,一时改口。
三个?难不成他又错过了什么事不成?
顾凛视线一转,落在江沿身上,他瞧着倒像是有话要讲,只是碍于外人在,并未开口。
罢了,等回了王府所有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将人带回王府,交给御史台审问,孤怀疑此女遮遮掩掩,有事没交代清楚。”
眼下他没了耐心审问,只盼着能快些回府,去书房里看看,她单独写给自己的那封信,又会说了什么。
江沿自是领命行事,正要将翠娘带走时,却见她俶尔跪在地上求情,“王爷,奴是冤枉的,要说奴有什么错,无非是娘娘交给奴的香囊,还未来得及交给您。”
翠娘很会察言观色,果然听到一句香囊,顾凛神色一怔,冷不丁问道:“什么香囊?”
“这是娘娘托奴帮忙添了几针的香囊,原先说夜里来取,可昨夜不知何事耽搁了也没让奴送过来。”
言毕,翠娘将腰间挂着的香囊取下递给他。
顾凛接过时,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问道:“你确定只是添了几针吗?”
他知道虞窈月不善女红,是以从未向她开口讨要过什么香囊鞋袜,这些旁人家的妻子会亲手缝制的东西。
想不到王爷心细如发,翠娘心内大惊,到底不再敢隐瞒,“奴有罪,还请王爷赎罪,这只香囊是奴亲手做的,娘娘做的那只香囊走针歪斜,奴想着不好献给您,就留下了……”
“把王妃那只拿来。”顾凛的声音冷了些,怒意在此刻泄露出来。
翠娘再也不敢藏私,连忙将袖中那只还未完工的香囊毕恭毕敬地递上去。
原先那只模样精巧,针线严密的香囊叫他丢在地上,一脚踩了过去。
“孤不想再看见她。”
第93章 薄情
初春天气, 乍暖还寒,却比不过顾凛在回到王府后,瞧见书房中那封信上所言, 让他心灰意冷,像有一股寒意盘桓在肺腑间。
和顾敛之那封信比起来, 自己这封信实在是太过敷衍了些。
她并非交代过多缘由,只提及两件事。
昔日他为了哄她安心, 竟然信口胡诌二人在玉都观里的往事,试图用一个谎言粉饰太平, 妄想让她抛下疑虑,与他相安无事的过日子。
那些陈年旧事顾敛之瞒着她是怕她得知真相后受不了,又犯了旧疾,也算是为着她好。
尽管他千方百计的从中作梗, 阻拦她寻求真相,让虞窈月很是不满, 可他的出发点, 到底不坏。
反观顾凛,不仅冒名顶替顾敛之的身份,又试图抹去她和顾敛之在玉都观朝夕相处的那些过往。
若非当初与阿盼书信不断, 凭着璞华这一破绽, 虞窈月当真要被他骗得团团转, 自然也不会怀疑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