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别为我好了行吗?你不是独立的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依附于人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弄得我压力很大,我不是依附于你的,你也不应该是依附于我的,你有自己人生,为什么要把我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我,还要说是为我好,你真的很自私,你知道吗?”
方骏说着说着,流下两行清泪。
方名玲也哭了,却还是毫无变化。
“我自私?为了你能好好读书,我换了校区,卖了房子,我要上课还天天给你做饭送饭,我都是为了谁啊?”
“我从来都没要求你这样!”方骏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
“我从来都没要求你这样!我就不能为你的选择背锅,那是你的选择,是你的人生,你不能以这个为理由要挟我。”
方名玲眼底终于有一些迷茫,她似乎气到了顶点,不停地喘气,不停地流泪,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喃喃道:“都反了天了……”
虞芷静拍着方骏的肩,擦去他的泪水,才缓缓开口:“你好像从来都想不明白。”
虞芷静看向方名玲,说:“我们都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没有权利像分配物件一样随意控制我们。”
“你也从来都不明白,没有人能为你的选择买单。”
“你因为我到来的不合时宜埋怨我,为什么没有想过我的出生我并不能控制,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在奶奶劝说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能果断说‘不’呢?”
“做决定的人永远都是你,可承担后果的人,你总希望是我们。”
“爸爸出轨是他不忠,你却因为所谓的‘维持住你拥有完美婚姻’的面子,一再原谅他,甚至企图用生一个男孩来讨好奶奶,可方骏出生了,爸爸留下了么,奶奶能留住爸爸吗?”
“你失败的婚姻,是你的人生,是你的选择,我跟方骏在其中又能充当什么角色呢?”
“你总喜欢谴责别人,无论发生多小的事,只要不顺你的心,就是别人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自责过?”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出现问题可以补救可以解决,而不是一味地指责他人,难道你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就能证明你是绝对正确的吗?你需要这个绝对正确,有什么意义呢?”
“你说我不认你这个妈妈,我出国那几年,你有真真正正把我当女儿吗?”
虞芷静终于有些哽咽,沈子逸学着她的方法,用温暖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起来。
“方骏有自己的人生,我也有自己的人生,你,按理说也有自己的人生,我们都不是谁的依附,你又什么时候可以想明白这件事呢?”
“你是身生母亲,但并不代表,你是能主宰一切的。”
“你控制不了活生生的人。”
久久的沉默好像让整间屋子的氧气都稀薄了些,方名玲像是累了,眼底的迷茫更重了些。
沈子逸揽住虞芷静的肩,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方名玲说:“方老师。”
“你从来都不承认,你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芷静初中的时候,你限制她的自由,不顾她的情绪,指责诋毁她,你知道你的话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多可怕吗?”
“你是她的母亲,但却永远否定她,剥夺她的快乐,好像她必须要跟你一起悲伤痛苦才行。”
“你完全就是在精神虐待她。”
“而方骏也是一样,你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给他无限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是你情感转移的目标,也不该承受你的所有情绪,你以为是为他好,其实依旧是一种最糟糕的精神控制。”
“不仅如此,”沈子逸条理清晰,掷地有声,“你当老师也很失败。”
方名玲木着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满脸涨红的,转头瞪着沈子逸,说:“你胡说。”
“你带了那么多届学生,心里应该很清楚,有多少学生毕业以后还联系你?感谢你?”
“也许你不记得了,当初你说我是因为家庭贫困所以故意接近芷静换名额,耍心机,你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你是个合格的老师吗?”
“还要我继续举例吗?岑超不过是因为在你的课上没有擦黑板,你就说他什么事都做不好难怪永远吊车尾,他说那是他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因为秦书莉跟陈秋炎坐同桌的时候,陈秋炎考差了一次,你听信了别的谣传,把秦书莉叫到办公室去,明里暗里暗讽她跟陈秋炎的关系不正当,你当着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师的面,提醒她‘女孩要自重些,别总想找些歪门邪道’,她毕业聚会的时候说起这件事还是哭得伤心,说自己当初如果可以换班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