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想念, 牵挂。
再然后,看到他对自己的嘱咐,一些字里行间的关心, 心又像浸了热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又温暖。
她不敢想这背后的逻辑,不敢想这意味着什么,不肯下结论, 不敢说出那个论断。
好像以她这样的年纪,只要不说出口, 那她就还不算太逾距。
其实到了青春期,对男女关系总是要敏感些,她不是不懂,只是从前看到班上的男女同学之间你来我往的小互动,听见别人说起谁和谁有些亲密的言论,她总不当回事。
因为她从来不理解,这种感情怎么能叫人忘记了自己,怎么就能超越陪伴多年的友情和亲情。
方名玲也没少给她敲过警钟,女孩的心思不能偏,否则一定影响学习。
但即便方名玲不提醒,虞芷静也一直觉得,这样的感情好像和利己背道而驰,过分亲近另一个人,等于示弱,也等于将软处放在他人眼前,这是一种赌博。
她不能理解赌博。
所以她迟迟不肯上赌桌,哪怕是面对沈子逸。
虞芷静趴在桌上,桌底下的手机屏幕黯了下去,她枕着手臂,冬日已经过去,春日的晨光总是很温柔。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歪头就能看见窗外那颗巨大的樟树随风摇曳的模样,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心也跟着荡起水纹来。
她看着窗外,不知觉就失了焦,又笑起来,又叹口气。
井婷就是在这个时候坐在她身边的空座位上的,她说:“你这又是笑又是愁的,在脑子里演电视剧呢?”
虞芷静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也摔了下去。
井婷跟她一起弯腰下身去捡,被虞芷静抢先拿回了手中。
井婷看起来有些讶异,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说:“你怎么还带手机了?”
“哦,我怕放在家里我妈知道我又买了电池……”
虞芷静反应速度倒是很快。
“也是,那你好歹也注意点,马上是班头的课,你坐在窗边这样发呆,小心被她看见。”
“知道了。”
虞芷静点头,转身将手机收进了书包里。
井婷继续问:“你刚刚笑什么呢?为什么又叹气?”
“没什么,”虞芷静匆匆低头,不敢看井婷的反应,“这不是想到上次考试考得好么,叹气不是怕下次又考差了么?”
“真的?”
“你那笑可一点也不像想学习的事呢。”
虞芷静没吭声,只笑笑。
井婷:“正好你带了手机,能不能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你要打给谁?”
“就万红玉呗。”
万红玉是虞芷静之前见到的那个在井婷旁边的红发女生,她是隔壁职高的,据井婷说,她们俩是在溜冰场遇见的,因为聊得来就加了联系方式,成了好朋友。
但虞芷静总觉得井婷对自己有所隐藏。
而且因着万红玉的原因,井婷这阵子经常跟职高的一群人混在一起。
男男女女,奶茶店,ktv,美食街,总是那样一群人。
虞芷静总觉得不能心安。
井婷父母常年在外经商,家里只有她和一个照顾她起居的阿姨一起住,在这样的情形下,虞芷静自然免不了担心她误入歧途。
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井婷提起这件事,井婷虽然是她的朋友,但她似乎不能干涉井婷的个人交友,她还不习惯影响甚至是控制别人的选择,这是方名玲尤为擅长做的事。
一开始,井婷跟她说要跟职高的那群人吃饭的时候,虞芷静只是迟疑地点头,然后说自己就不去了。
后来见井婷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心里总有不安,也跟着井婷参加过一次。
那群人当中倒是有个为首的,叫江寒柳,染着一头金发,似乎是职高的人气王,据他们说,就连一中也有不少人知道江寒柳的名号。
江寒柳五官确实出众,身高也优越,但总让人感觉像瘦长的一根竹竿,白皙甚至有些冷色调的一张脸,似乎让人很难将他与身体康健联系起来。
这话在井婷问她江寒柳是不是很帅的时候,她就说过。
只是她心里还有半句话没说。
要比帅气,她觉得比不上沈子逸。
江寒柳似乎家境不错,天天伙同着一群人到处作乐请客,因此追随者自然不少。
她陪着井婷去的那一次,他们就先是下馆子吃了饭,然后就一起挪动去了ktv。
虞芷静算是陪井婷去的,是个新面孔,难免有人打量她,跟她搭话,她都淡淡的,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乐于当一个隐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