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随到家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今天大概去应酬了,身上有酒味。
见许盼一直望着角落发呆,他扯下领带,跟她隔了一段距离,但酒味还是轻易蔓延进她的鼻腔。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他嗓音又低又温柔,就像泡过发酵好多年的葡萄酒一般醇厚沉稳。
许盼摇摇头,回眸望他,心跳骤然又快了起来。
那双眼睛湿哒哒的,瞳孔又大又圆,一副楚楚可怜样。
梁随想上前揉她的脑袋,但又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她,最后只捏着深色领带说了一句:“我先去洗漱一下。”
见他立马要走,许盼连忙出声:“喝完酒不能马上洗澡。”
男人闻声回头,她还是那副神情,话一入耳,酒劲上头,梁随真怕自己一冲动将她强按进怀里。
他低低笑了一声:“我不洗澡,擦下身子,身上太臭了。”
说完,许盼也不再拦他。
梁随再出门时,胖胖已经圈在许盼怀里睡着了。
“怎么一直在发呆?”
他走到许盼跟前,将她怀里的小猫抱出来。
许盼摇摇头,“没什么,想点事情。”
小家伙睡眠浅,一有动静就醒了。
但睁眼一看是梁随,眼皮又无力地耷拉下来。
将胖胖抱回自己的窝,回头发现许盼一直跪趴在沙发背上盯着自己瞧。
他走近一些,唇边笑意温柔:“怎么觉得你今晚怪怪的?”
“你想多了。”许盼无情地反驳他。
梁随也只是宠溺地笑笑,无条件认可许盼所有话。
他压着她的肩膀坐回去,沉沉的嗓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撩人:“跟你说个事。”
许盼扬起脑袋,眼睛圆溜溜的,“什么事啊?”
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顺着在她身边坐下。
“我明天要去一趟临国。”
这话一出,许盼心情跟着就低落起来,“又要出差啊……”
她声调语气实在磨人,嗓音软软的,撒娇一般。
梁随今晚还喝了酒,顿时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想着要是借着酒劲对她做点什么,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畜生一般的想法。
随即又语调温和:“嗯,克里斯先生那边还是需要去一趟。”
先前因为画展的原因,他取消了航班。
克里斯也亲自来京州签了合同,但克里斯集团还是需要他去走一趟。
生意上的事无可避免的来往,出差也非他情愿。
“要走多久啊?”
许盼这吴侬软语的,挠的梁随心肝难受。
他说半个月左右。
但其实差不多需要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怕说多了许盼又要委屈巴巴地跟他撒娇,他受不住,怕自己又一冲动干脆不去了。
不过许盼还算乖,倒也没太大反应。
上次说要出差,也是说半个月左右,只当他是补了半个月前的差罢了。
第二天一早,梁随就从京州飞去了临国。
家里没人照顾,阿姨三天两头被梁随叫回来也挺麻烦的,干脆让许盼搬去跟罗沛瑄住,两个女孩在一起说点知心话也不孤单。
但搬过去没两天,临海别墅那边来消息说许老太太身子骨可能不行了。
许盼一时间失了气力,脊梁骨虚虚地撑着,好像随时都能垮掉。
梁随走后没几天,许盼从公寓搬到罗沛瑄家,又从罗沛瑄家搬到医院,这一切转变太快,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跟梁随打电话时,许盼不敢跟他说许老太太的事,怕他担心,一下又抛下工作飞回来。
而且医院现在一直也在努力救治,只说老太太现在情况有点危险,但还能撑一段时间。
许长安和王淑君这段时间应该也忙得不行,消息传达不通,等他们收到消息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但两人还是第一时间飞了回来。
许盼一个人在医院忙活了半个月,饭没怎么吃,觉也没怎么睡好。
夫妻俩见到女儿比年前更瘦削的下巴时,心疼得不行。
忙叫许盼回家休息了两天。
她这一睡,两天时间真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
醒来时,窗外的星空很明亮。
给梁随拨了个电话,他那边日头正盛。
最近应该也挺忙的,他声音有些清哑:“怎么了盼盼?”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在夜里荡漾出久违的温柔。
这半个月她独自当了回大人,委屈的情绪在听见他的声音后被悄然放大,鼻头酸涩,眼眶顿时也热了。
压住哭腔,她抱着被子咬牙,缓了好久,才低低地回应一句:“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