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丫头, 阿随,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老人拉开被襟走下床,袁峥赶忙起身上前扶他。
许盼回头,笑容如往常一样甜蜜:“爷爷,我们刚到一会儿,正跟袁峥聊天呢, 把您吵醒啦?”
袁天敬摆摆手, 到离他们近一点的地方坐下, “没, 我都睡了一天了, 再睡下去, 我岂不是变成猪了。”
“瞎说,您才不是猪呢。”
晚上陪袁天敬吃过晚饭, 他单独找许盼聊了会儿天。
梁随和袁峥去了趟超市。
许盼搀着袁天敬走在草坪上,今晚天气很晴, 夜帘中还闪烁着几颗星星。
袁天敬抬手指着远处最亮的那一颗,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盼丫头,你看那颗星星,它最亮。它会是谁的亲人,它应该也很想念世上的亲人朋友,所以才会成为最闪亮的那一颗,期待它的亲人能看见自己吧。”
听这话,老人家心里大概也开始感伤了。
抬眼看去,那颗星星在闪,她笑:“爷爷,我觉得,谁看见了它,那它就是谁的亲人。”
闻言,袁天敬回头看她,看着小丫头明媚的笑眼,心底有几分治愈。
她说得对。
谁看见了它,那它就是谁的亲人。
那是他去世的朋友,也是早走的老伴。
星星闪烁在夜空,就是为了让人们抬头就能看见它,看见它,就会想起天上的亲人。
一闪一闪,好像在说,你终于看见我了,我好想你啊。你呢?
袁天敬垂头低笑。
半晌,眼里闪着泪花,“盼丫头,爷爷老了,身上的毛病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想啊,你跟阿随,还有小峥,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爷爷很喜欢你们每一个孩子,要是我哪天也走了,小峥就是一个人在京州了,你们……千万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听着老人干涩低哑的嗓音,许盼喉间一梗,胸腔顿时涌上一股情绪,却紧紧咬着下唇。
他又抬头看天,带着笑说:“我也挺想我的朋友们的,很想很想。”
那颗星星闪了好久,好像在与他对望一般,倾诉这些年的思念。
时间愈晚,他们把袁天敬送回病房,出门时许盼还红着眼,梁随轻揽着她的肩跟袁峥告别。
上了车,他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他也不去问袁天敬跟她说了什么,大概也能猜到些。
也没准备安慰她两句,怕她一激动又哭起来。
回到家,梁随换好鞋,许盼马上就要进卧室了。
“许盼。”
她红着眼回头,带着稍重的鼻音:“嗯?”
他放好钥匙,走近一些,“今晚还喝汤吗?”
许盼思忖半分,摇了摇头,“不了吧,时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梁随垂下眼睫,掩去情绪,“嗯,你明天上班吗?”
许盼:“最近都没什么事,我想好好休息两天。”
“好,早点休息吧。”
一别,便又是清晨。
最近几天美术馆都没什么太繁忙的工作,许盼起得也较晚。
从卧室出来,梁随早就已经去公司了,但桌上还是有他提前准备的早餐。
早饭刚吃完,梁随的电话又准时打了进来。
“怎么了?”她刚收好盘子,洗碗机挺好用的,都不用湿手。
梁随这两天好像忘性有点大,总是忘带东西。
他说:“今天有空吗?帮我拿条领带过来吧,早上忘带了,一会儿有个重要的会要开。”
许盼蹙眉,“可是你昨天不是解了一条领带在你休息室吗?”
她记错了吗?
就算昨天没放领带,他休息室应该有备用的啊。
电话那头的人懊悔地捏了捏眉心,沉默两秒后,又平静道:“昨天那个系过了,不行。”
许盼这会儿略显愚钝,撇了撇嘴,就信了。
“好吧,那你要哪一条,我去给你找,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梁随惬意地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假装思考道:“你帮挑一根吧,我也不太会搭配。”
许盼:“……”
这话也是真敢说。
他天天穿那些衣服,走出去就连时尚模特都得低下头。
不太会搭?
谦虚之辞吧。
她也蛮有耐心,听筒贴在耳边,慢步走进他的房间,“那你今天穿的那一套衣服,我看看给你拿哪一条。”
或者多拿几根过去,现场搭配,剩下的放在休息室备着,也省得下次再麻烦她送。
这么想着,许盼觉得这个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