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真是糊涂到让人无法理解。”黄熙雨这话一出,相比之下,觉得自己格外清醒。
江宴承的眉毛很轻地挑了一下,再开口像是挑衅:“别玩太过。”
他忽然伸手,扯开她的围脖。
有一点儿淡淡的青色,仍遗留在她脖颈处。
黄熙雨怔怔地看着他,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打开他的手,随之一言不发地围起围脖。
他说:“真搞出什么,受苦的是你自己。”
“不用你操心。”
如果是其他别的话题,黄熙雨一定不留一点情面地回绝过去。可当下,她却羞赧地沉默许久,才说:“管好你自己。”
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奈。
和游也的对话停留在游椋医院中很久,后来游也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说不用。
江国北只住了三天便出院。黄熙雨以为自己没机会再和游也探讨游椋就职医院了,没想到在春节前夕的一次通话,又将她引入这里。
江宴承果然不在家中过年,行李打包好了,乘一早的飞机回海市。
他是公/职人员,节假日单位需要职工坚守岗位。
黄熙雨给游也打了电话,却被挂断。
再发消息,却得到一条令人担心的回复。
游也:「我在医院。」
可能他很忙,亦很慌乱,但仍在慌乱中给她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他的语气很轻,带有疲惫感。
他说:“你先睡,我忙完找你,乖。”
黄熙雨很少这样坐立难安,她站在书桌前握着手机,窗外天色已然黑尽。
她想去找游也,又怕自己会给他帮倒忙。可游也让她睡觉,她根本睡不着。
黄熙雨思来想去,决定穿好衣服下楼,打车去医院。
这是江宴承在家的最后一晚,黄熙雨怀疑他耳朵里是不是放了什么窃听器,不然怎么能如此准备地捕捉她开门关门的动静。
江宴承推开卧室门,一脸不悦地看着她:“黄熙雨,很晚了。”
“我知道。”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交,黄熙雨又很快收回,她不想表现出任何像是理直气壮或者做贼心虚的意思,还被对面人看到。
“去找男朋友?”
“他在医院。”黄熙雨如实说道。
说完也不管江宴承什么想法,径直朝外走。
黄熙雨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就看到江宴承拿着手机走向这处。
“我送你。”他拿起外套,说话间已经穿好鞋。
黄熙雨本想拒绝,可无奈那句拒绝的话自始至终就没说出口,反正他明天就走了,她不想和他闹得太僵。
坐上江宴承车的时候,黄熙雨才说出医院名字,这地方他们都熟,毕竟江国北才出院不久。
江宴承问她怎么一回事儿,她说她也不知道。
“应该不是被骗了吧。”江宴承迟疑了一下,毫不留情地说,“不过就算被骗,在医院喊救命来人快。”
黄熙雨:“……”
时间紧迫,黄熙雨就没了顶嘴的心思。江宴承开着车,黄熙雨给游也打电话。
游也站在病房门外,长长舒了一口气。
沉和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一向淡定无比的他也被吓得不轻。
沉和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他自己一个人在静南租房子住。游也说过很多次他可以来家里一起生活,沉和都拒绝了。
其实沉和单独居住,也是方便杨希薇去找他。两个人纠缠几年,难舍难分。
今晚他们又吵架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吵架是家常便饭。
沉和曾和他说过,和杨希薇在一起给了他莫大的阻力和动力,这两种力量促使他在创作中始终卯着一股劲儿,像是达到了忘我境界。
所以这么多年的纠缠,却始终没结果,也怨不得别人。
沉和有时候恨,恨自己没本事,出身太差,又恨自己狠不下心断开。
尤其是看杨希薇一次一次受伤害。
这段恋情在初始阶段的确让杨希薇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在杨希薇母亲插手时,事态发展便如河堤崩溃一般。
这一次,杨希薇用头撞墙。
沉和给他打电话,说她满脸是血,自己已经打了急救电话,要他去医院帮他。
游也做不到无事旁观,因为是他把沉和带进画室,是他把沉和带进了杨希薇视野,如果不是他,是不是这两人就会像平行线一样永不相交?
好在除了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并没有其他严重的问题。
游也坐在走廊座位上,接到了黄熙雨电话。
电话里她说自己正在来医院的路上,还有五分钟就到,她问他在几层。
游也没想到黄熙雨真的会来,被她感动到了,挂掉电话便下楼去接。
冬夜的风强劲得如刀一般,游也手插兜出现在门诊楼,大步流星向医院正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