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的背上血肉模糊,果然有妖母妖力的痕迹,他另一只手上还握着金疮散,似是昏迷前召出的。
罗暮衣抿唇,想了想,坐下,脱去了风颂的上衣。
她打开了金疮散。
……
风颂醒过来时,背上阵阵撕裂的疼痛,却在缓解。
药气扑鼻。
一双手正麻利地为他的后背上药。
风颂视线还没恢复,便恍惚了一瞬。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过去。
新婚时,他不小心受伤,罗暮衣便把他按在床上上药。
那时,成婚没到一年,他们还没过过夜,罗暮衣却要欺负他,手会在他敏感的地方多停留会儿,还使坏地问他怎么不出声。
他自然不理她,把脸埋在枕头里,看上去冷漠,实际上早就面红耳赤。
但如今……回忆起“罗暮衣”这个名字,只会让风颂酸涩无比,心口仿若被刀绞一般。如果这是梦,他希望梦可以久一点。
现实里,罗暮衣是会管他,但不是因为他风颂,是因为……另一人。
寒风簌簌,风颂忽然清醒过来。
林地之中,长草动,血气和药气混合,他警惕抬首,一个陌生的少女正半跪在他身后,把金疮药涂在他身上。
和罗暮衣成婚多年,风颂早就习惯罗暮衣的触碰,除了她,无法忍受他人碰自己。
他当即翻身坐起,哪怕会牵扯伤口。
罗暮衣也诧异,没想到风颂这么快就醒来。她本来打算处理好了,放“耳目”到风颂身边,确保他不会在这里丢了命就走。
但如今,有些麻烦了。
罗暮衣盯着风颂的眼睛,乌黑的眼掠过阴沉,转瞬即逝。
风颂却怔住。
这眼神……
“你既然醒了,自己上药吧。”罗暮衣把金疮药放下,偏开头。
风颂蓦地抬首,震惊道:“你是……”
“……”罗暮衣没说话,低头。
说实话,罗暮衣考虑过要不要告诉风颂自己的身份。毕竟她不喜欢这个幻境,也不喜欢自己如今的容貌。
但她想了想,查妖毒为大,若是风颂不知她身份,再次出现上次隐雪地互相拖累的事就不好了。
罗暮衣不喜欢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
所以,对于语气,对于眼神,她都没有遮掩。
风颂却震惊地看她,张了张唇,却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童年时期的罗暮衣,打量起她。
他大概也知道妖母会造出入幻境者的过去,所以把罗暮衣从头打量到尾后,目光更为震惊了。
“你竟是……仙台治下的凡民?”风颂哑声问。
罗暮衣本就不喜欢自己少时的模样,也不想和风颂提起过去,对此极其厌烦,瞪他。
风颂见状,也明白罗暮衣不喜,饶是震惊,低头看剑。
罗暮衣,他的道侣,他的妻。成婚十年要和离。他才发现,她有很多事,他一点都不了解。
她的过去,如一团雾,一直瞒着他。他也不曾勘破。
是因为这样,互不了解,互相不理解,才一定要分开么?
分开。
风颂想到这个词,又闭了闭眼。
实际上,他现在身上的事颇有些棘手,有许多方法可以处理。
但想到罗暮衣,想到他从食雪口中套出的话,他才先来到隐雪林,也不知道是在期盼什么,终是遇到了。
但真见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发生了那么多恶劣的事。
风颂抬眸,罗暮衣正好对上他湿漉漉的眼。
少年风颂,凤眸更为清澈。罗暮衣也不知他为何这样看自己,有几分受不了,便扛起殃见,离他远了几分,假意在勘查四周的动静。
罗暮衣:“你快处理伤吧。你处理好,我就走。我今日要处理的事,不想与旁人同行,见谅。”
风颂又低头。
他自然发现了罗暮衣的不对劲。
手握成拳。
二人说好和离后,有旁人在,或者他清醒一些的时候,他如果出了事,受了伤,她都不闻不问。
但如果他真的出事,又没旁人照料,她又不会不管他。
对替身,真的会如此对待么?
如果他真是另一个人t z的影子,不是应该要么一直冷漠,要么一直温柔么?
为什么要忽冷忽热,像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没解决一样?
风颂想到这里,心中涌起希望,但这些想法,却又与他心里的绝望搅在一处。
最近发生的事,让他不敢猜,生怕又得到之前那般可怕的结果。
但纠结半晌,风颂终是轻声出言:“为何要等我伤好再走?”
他望着罗暮衣,“真全是因为岑浮么?”
罗暮衣:“……”
她本还怕风颂套话她为何查妖母,没想到问这个。
她也不看他,只道:“随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