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暮衣只觉这愈发扑朔迷离,她想要知道这魍狰的信息,直觉只能从那里得到线索。但现在,她手上的资料只有过去百年前的玉简,实在过于模糊。她只知道这魍狰的栖居地在北边,靠近魑魅海,十分凶险。
“有从北边来的猎妖人么?”罗暮衣当日从隐雪地出来后,回到了酒肆,并请人打听,没有离开风樯城。
一来,她要养伤。二来,她也需要留下来收集更多信息。
但是这个情报交流之地中,暂时没有北边来的人。
“过几日,我知道一位大人会来。但不愿意透露姓名。”酒肆的中间人低声道,“要价百金。看问题加价。”
“好。”罗暮衣点头。
她送走中间人,便无声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手指敲打太阳穴。
她……和妖母交易过?
她到底交易过什么呢?
她又到底忘了些什么呢?为什么会忘?
罗暮衣的门再次敲响了。
她捏诀,门开,是伪装过的风漾来了。
风漾对她行了一礼,便把一个芥子囊毕恭毕敬地给她。
这是悬赏的一半。
罗暮衣本想说直接拿给她属下就行,但想到此时她暂时不回去,便也收下了。
风漾却没走。
“还有事?”
“师父想见您。他……在门外。”
罗暮衣抿唇。
一阵清冷的桂香袭来。
长剑上的凤凰剑穗随风摇摆。
风颂从门后走出,长身玉立。
他未再戴面纱,无声地望着她,面冷如玉,气清似秋水。
……
“干什么?”
二人对坐。罗暮衣这里的居处谈得上简陋,比不得她的宫殿珠光宝气。寒风吹着窗。二人之间短暂地陷入沉默。
自从分手后,他们就总是陷入这般沉默。
风颂凝视她,又微微偏开头。
那日,罗暮衣便是直接离开了风颂,妖母的幻境破裂,他们直接出去了。
出去后,还找到了在等待的食雪。罗暮衣对食雪布下“不归”的魔诀限制,放它归幽冥。
风颂却道:“食雪死了。他大概是知道了幽盼的事,抱着幽盼的尸体,自杀了。”
罗暮衣垂眸。
当时她杀了妖母,看到其树根滚出一个无皮女尸。那女尸正是幽盼。
罗暮衣也是出来,才把这件事理清楚。
幽盼是妖母,但又不本来是妖母,而是因为妖母吃了幽盼。妖母这种妖怪,拥有许多的身份,吸食他人的愿望和灵感为生。而幽盼当时,用自己的身份和□□换来了对食雪的保护。
妖母却骗了她,回头把食雪奴役。
但妖母唯一答应了二人做到的,便是对幽家的诅咒。
罗暮衣再次思考,却也觉得诡异。
妖母这种可以对幽家布下数十年诅咒的东西,为何她和风颂一出手就打败了。罗暮衣总觉得妖母过于虚弱,或者经历了什么。
……会不会,和她过去和妖母布下的不明契约有关?
罗暮衣扫视风颂。她也想起了他诡异的失忆。
风颂却微微偏开头。
虽然有十年成婚的经历,但大概因为分手这件事的影响,风颂竟似被她看得不自在。
“你就是找我说这个?我早知道。”罗暮衣道。
风颂轻轻抿唇,却道:“此地事毕,你也该回望北台了,是么?”
“不如同t z归。”
“……”罗暮衣无声地抬头。
风颂大概明白罗暮衣要问什么,闭了闭眼,解释:“最近不太平。”
“幽圹和四大门也盯着我们。”
“我不回去。”
“……是因为我么?”
“……”罗暮衣再次沉默。
她不回望北台,有风颂的原因,但最关键的是,她在寻找她中毒的原因。而这没法、她也不想和风颂说。
“风颂。”罗暮衣突然道。
风颂抬首。
“我以为我们说得很清楚了。”
“我们都同意分开了。”罗暮衣道,“所以分开,就……从此保持距离吧。”
风颂望着她的眼,僵住,随后似不甘,又现出质问。
他虽然脸还是冰冷的,但是眼睛,透出的眼神,竟似想把她留住。
“风仙君……先前,的确是我不太好。但如果是其他人,其他我认识的人遇险,我也会管。不是因为我和你有什么情愫。”罗暮衣垂眸,也不想和他对视。
“你是剑修。剑修不会没骨气的,对么?”
罗暮衣只差不再次说替身的事了。
“……”风颂再次沉默,气质再化冰冷。
罗暮衣也知道二人没什么好说的,起身便要离开。她得避开风颂,等他清醒一些,再回来。
却听风颂忽然开口:“所以,你认为什么是‘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