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侨有些心疼,原以为周向阳那床垫的不好,这样一对比,还是算好的。
整理床铺时,他摸到了一双布鞋。
鞋子很大,百纳底,做的十分扎实,一只鞋面还有半圈没有缝完。
猜测是周老太给周向阳做的。
沈冬侨想了想,借着油灯开始缝。
他一个人住久了,手工活也会一些,很快就把鞋面给纳好了。
收完口后,正想寻把剪子。
“你在我奶屋里做啥?”
周向阳站在门口,语气不善地问道。
他手里拿着酒壶,脸和脖子都红了。
这是去喝酒了?
这是喝了多少?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喝酒?
说他是混子,还真不冤枉他。
“我告诉你,你敢偷着这屋里的东西,我就把你手打断!”
上次说打断他腿,这次又威胁说要打断他手了?
都说醉鬼难缠,沈冬侨最怕和喝醉的人掰扯。
他站起来时,放在膝盖上的鞋子就滚落下来。
沈冬侨去捡,周向阳要抢,两人都捏着鞋子。
“你偷什么东西?”
沈冬侨手上一痛,上头的针戳进了他大拇指半截指甲盖,
周向阳手一抽,沈冬侨指尖的血就下来了。
“是你奶奶给你做的鞋,我看没缝完,就……本来就是给你的……”
周向阳捏着那双鞋子,忽然就不动了,眼眶快速红了起来。
“我奶留给我的……是我奶留给我的啊……”
他手里的酒瓶子脱了手,抱着鞋子坐在了门槛上。
抱着头,双肩抖动,大猫似的呜咽起来。
沈冬侨把流血的手指含在嘴里,站在他身后。
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据说喝醉的人情绪容易外放。
周向阳从他奶奶去世到下葬,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那二婶子都骂他冷血无情。
也许不是他无情,而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有时候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吧。
第7章 别吵,睡觉
周向阳靠着门槛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怎么叫都不醒。
沈冬侨抬着他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愣是纹丝不动。
这死活他是搬不上床了,索性就摆烂了。
沈冬侨进屋取了被子给他披上。
然后自己又套上了周向阳那件厚棉衣。
抬脚想进周老太的屋子,看到门口的周向阳,又觉得不放心。
把烧过纸钱的铜盆搬了过来,往里面又添了柴火。
这门口的风大,穿得跟球一样的沈冬侨直发抖。
反观火光中红光满面的周向阳,两个人像是活在不同的季节。
“热~”
周向阳大手一扯,被子就滑了下来。
此时他的脖子里已经汗水涔涔。
居然已经热出了汗。
沈冬侨:……
这人是个火炉吗?
不过回想昨夜后半夜到凌晨的时候,他睡得确实很踏实,很暖和。
真是让人羡慕的体质。
沈冬侨瞅着不客气了,把火盆搬进了屋里。
现在看来,更需要火盆的是他。
周向阳不进屋,他就还是睡了他的屋子。
让他一个人睡周老太的屋子,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只是就算有了火炉,又盖着周老太的被子,他依旧觉得冷,他的这个身体就像是根本产生不了多少热量一样。
一躺下,他就又开始咳嗽。
依照前世的经验,白天不咳,晚上咳这种,多半是支气管炎,有发展成哮喘的趋势。
自愈是不可能的,必须要就医。
忍一忍,明天再去找大夫看看。
还有他的腿,他脱下裤子摸了摸,膝盖骨两边有软软的肿包,一按一个坑,已经积水了。
哎……这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好。
沈冬侨觉得自己穿过来就是活受罪。
怪不得原主撑不住了,就算他这样的成年人都吃不消,何况是曾经锦衣玉食,没吃过半点苦的小公子。
沈冬侨的咳嗽止不住,咳到最后就像是要断气了一般。
“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门口的人在睡梦中大骂了一声。
醒了?
沈冬侨连忙捂着嘴,蒙上被子,可是闷在嘴里的咳嗽更加让人听着难受。
房门被打开,柴火的光暗了又亮,门口那个醉汉摇摇摆摆得往这里走来。
沈冬侨死死捂着嘴,怕周向阳一个暴怒就把他扔出去。
他匆匆忙忙起来,去套鞋,鞋子没有找到,就被死死抱住,扔回了床里。
“周向阳,你……放开我……”
周向阳抬起头,一脸迷糊,摸了一把沈冬侨的脸。
“你是……”
周向阳一脸茫然。
“我是……”